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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〇


  「只是公事罷了。」

  坦克打開大門旁的電燈開關:「嘿,各位,這位就是卡爾·李·海林的律師,叫做傑可·畢更斯,是我的好朋友。讓我們熱烈地歡迎他。」

  這間小屋予裡立刻響起如雷的掌聲和喝彩。有幾個趴在吧臺上的年輕人抓著傑可,搶著和他握手。

  在外面,他們靠在坦克那輛黃色凱迪拉克的車蓋上。藍儂·裡奇的歌聲自夜總會的窗戶流瀉而出,屋內又回復正常,傑可把一份影印的陪審員名單交給坦克。

  「仔細過濾每個名字,看看你能認得多少人。你儘量想辦法去問清楚。」

  坦克把這份名單拿近他的眼睛。屋裡的燈光自窗戶透過他的肩膀:「有多少黑人?」

  「這得由你來告訴我啊。這也是我要你看它的一個原因。你把黑人的名字圈起來;如果不確定的話,就去查出來。如果你認識哪個白人的話,也在名字旁邊做個記號。

  「沒問題,我會盡力而為的,傑可。這應該不是違法的吧?」

  「不是,不過你別告訴任何人。

  「遵命。」

  「星期三上午以前我委拿回來。」

  離坦克夜總會不到3英里的地方有一棟白色的鄉間小屋,這是伊柔和巴德·瑞堤住了將近40年的房子。這是一棟充滿了喜悅的房子,裡面有扶養小孩的快樂回憶,不過這些孩子現在都分散在北部各州。而那位和陸希恩長得極為相似的智障兒子,因為某些原因而住在邁阿密。現在這間屋子裡寂靜多了。巴德自從75年第一次中風之後已經好幾年沒有工作了,然後是一場心臟病的發作,接著又有兩次嚴重的中風和幾次輕微的中風狀況。他所剩下的日子已經屈指可數,而且長久以來他也接受了這個事實。他格信或許有一天當他在院子的前廊上剝著青豆時,會死在意場嚴重的中風裡。

  無論如何,這也是他的希望。

  星期一晚上他坐在前廊上一邊剝著青豆,一邊聽著收音機裡的球賽轉播,而伊柔則在廚房裡洗碗盤。當他聽著球賽正起勁時,突然聽見屋內傳來一起聲響。他把收音機聲音關小,心想或許只是一隻狗吧。之後又是一起聲響。他站起身,走到走廊的盡頭。突然間,一個全身穿著黑色衣服,臉上畫著紅、白、黑相間的邪惡線條的壯漢從樹叢裡跳了出來,然後一把抓住巴德,把他拉下走廊。巴德痛苦的哀號並沒有傳到在廚房的伊柔耳中。接著。另一名歹徒加入這場暴行中,合力把這位老人拽下走廊的樓梯。他們倆痛擊巴德的腹部,並且把他的臉打得到處是血,不到幾秒鐘,他已經失去了知覺。

  10英尺外的私人車道上站著三個人,每個人都穿著一件白色的長袍,衣服上面還有紅色的裝飾物。他們的頭上戴著又高又尖的白色頭罩,臉上則戴著紅白色系的面具。這三個自暗夜中冒出來的神秘人物,靜靜地站在遠處觀看這場暴行,仿佛是耶穌重生時出現在馬槽旁的三名智者。

  傑可從醫院離開時已是深夜時分了,巴德雖然及時挽回了一命,不過情況仍舊不樂觀,使得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一片陰霾。除了多處骨折外,巴德又受到另一次中風的侵襲。伊柔在醫院裡歇斯底里地大鬧了一番,並且把責任都歸咎於傑可。

  「你不是說過不會有危險的嗎?」她失控地吼道,「你去跟我丈夫說啊!這都是你的錯!」

  星期二一早葛玟便打電話到辦公家找傑可,結果電話是由這位新的秘書艾倫·路克接的。

  他砰地一聲把桌上的書給蓋上,然後氣衝衝地拿起電話:「哈囉!」

  「傑可,你在忙嗎?」

  「忙得很。你有什麼事?」

  她開始啜泣:「傑可,我們需要用錢。我們已經破產了,而且帳單都過期了。我已經兩個月沒有付房子貸款了,抵押公司一直打電話催我。我真的不知道還能找誰幫忙。」

  「那教會呢?」

  「一毛錢也沒看到。」

  「你需要多少?」

  「至少500塊,這只是剛好打平。可是到了下個月我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想到時候一定又會煩心的。」

  900塊減掉500塊只剩下了400塊,要充抵一個謀殺案的律師費?這一定會破記錄了。400塊!他想到了一個主意。

  「今天下午2點你能到我辦公室來嗎?」

  「我得帶著孩子過來。」

  「沒關係,只要能到就好了。」

  「我一定會去的。」

  他掛下電話,然後很快地在電話薄上尋找奧理·亞集牧師的名字。他打電話到教會,在那裡找到了亞集,並且約定了見面的事情,說是要討論有關海林的審判事宜以及亞集的證詞。傑可還告訴他,他是一位相當重要的證人。亞集說他一定準時2點到。

  海林一家人首先到達傑可的辦公室,傑可安排他們坐在會議桌的旁邊。不久之後,亞集牧師也抵達會議室;他迎上前去擁抱葛玟,並且和孩子們親切地寒暄幾句,尤其對冬雅特別熱情。

  「我長話短說,牧師,」傑可開始說道,「有幾件事我們必須在此討論清楚。這幾個星期以來,你和本郡裡的其他黑人牧師四處為海林一家募款。而且成效相當好,我相信已經超過6000塊了。我不知道這筆錢現在在什麼地方,事實上,這也不幹我的事。然而真正使我不安的是,亞集牧師,事實上這筆捐款裡沒有一毛錢,我再重複一次,沒有一毛錢是交給海林家人的。是不是。葛玟?」

  原本葛玟那茫然無助的臉龐頓時轉為一種驚訝、然後是不相信的表情。最後當她瞪視著亞集牧師時,她的臉上寫滿了憤怒。

  「6000塊。」她重複道。

  「超過6000塊,這是上次報告的數目。」傑可說道,「卡爾·李現在人待在牢裡,葛玟又沒有工作,眼看著帳單一張一張地過期,連三餐都還得靠親友的救濟,而房子再過幾天就要被沒收了,可是呢,那筆款項至今還躲在某個銀行裡。現在,亞集牧師,請你告訴我們,究竟你對這筆錢的安排有什麼計劃?」

  亞集面露微笑,然後用一種圓滑的腔調說道:「這不幹你的事。」

  「但這是我的事!」葛玟大聲說道,「你利用我和我們家的名義募款,不是嗎,牧師?這是我親耳聽到的。你告訴教會裡的人們說這是一種表達對我家人關懷的具體行動。原本我以為你是把這筆錢花在律師的費用上面,而到了今天我才知道你是把錢藏在銀行裡了。我猜你是想把錢留著自己用吧。」』

  「道理很簡單,」亞集牧師帶著一臉施惠的笑容說道,「瑞菲爾德先生說卡爾·李一定會被定罪的,因為他沒有雇用他。所以呢,我們不是得上訴嗎?等到傑可打輸這場官司之後,你和卡爾·李勢必要找另外的律師來救他的命。那個時候我們就需要瑞菲爾德先生的鼎力相助,也就是到了那時候這筆錢就可以派得上用場。所以你看,這全是留給卡爾·李的。」

  傑可搖搖頭,心中暗自咒駡。他詛咒瑞菲爾德的時間多於亞集。

  葛玟的眼眶充滿了淚水,並且激動地握起拳頭:「你說什麼我都聽不懂,而且我也不想懂。我所知道的就是我已經不願意再去向人家討飯吃,不願意再去依賴別人,不願意生活在失去房子的憂慮中。」

  亞集悲傷地望著她:「葛玟,我瞭解、但是——」

  「如果你把大家要給我們的6000塊放在銀行裡不拿出來,那你就錯了。我們絕對有充分的理由花這筆錢。」

  小卡爾·李和賈維斯站在母親身旁極力地安撫她。他們都瞪著亞集。

  「可是這是留給卡爾·李用的。」亞集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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