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約翰·格裡森姆 > 殺戮時刻 | 上頁 下頁
五五


  傑可向他們母女倆一一吻別之後,答應每天打電話給他們。飛機準時起飛。到了7點半,傑可已經待在歐利的辦公室裡。

  「那個人是誰?」他向警長問道。

  「猜不出來。他身上沒有皮夾,也沒有證件。而且他也不肯說。」

  「他那位朋友情況如何?」

  「就在離你家半英里的地方,我們發現他睡在一輛紅色的GMC貨車裡面。他的名字叫做泰瑞爾·葛裡斯特,是本地的紅脖子,就住在鄉村湖那裡。我想他應該是柯伯那一家的朋友。」

  傑可重複念著這個名字:「沒聽過這個人。他現在人在哪?」

  「在醫院。和另外那個住同一間病房。」

  「我的天啊,歐利,你把他的腿也給打斷啦?」

  「傑可,沒辦法,他拒捕。我們必須制伏他才能問話啊。誰讓他不肯合作。」

  「他說了什麼?」

  「沒說什麼。他什麼事也不知道。我相信他是真的不認識放炸藥的那個傢伙。」

  「你的意思是,他們還特地請了個專家?」

  「有可能。瑞利見過炸藥和計時裝置之後,認為這個東西做得相當精細,不是出於一般人的手筆。我們可能永遠也找不到你和你老婆、女兒的屍體,或許連房子的碎片也找不著了,爆炸的時間設在淩晨2點鐘,如果沒有人告密的話,你是死定了,傑可,你的家人也難逃一死。」

  傑可頓時感到頭暈目眩,於是靠在長沙發上。

  「你把你家人都送走了?」

  「是啊。」他無力地答道。

  「我打算派一名副警長全天候保護你。有沒有中意的人選?」

  「沒有什麼意見。」

  「那就派奈斯比好了?」

  「好的,謝謝你。」

  傑可開車回到辦公室,在煮了咖啡之後便躺在長沙發上。他希望自己能趕快打個盹兒,不過此刻的他卻一點兒也無法入睡。

  「畢更斯先生!」

  似乎在某種混沌的意識狀態之中,傑可聽到他的名字被點到了。他立刻從沙發上跳起來。

  「到!」他大叫一聲。

  「努斯法官在線上。」

  「早安,法官,」他愉快地說道,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清醒而靈敏。

  「早安,傑可。你好嗎?」

  「還過得去。法官。就是忙著這件大案子。」

  「我想也是。傑可,你今天有沒有什麼事?」

  今天?傑可思索著。他抓起行事曆:「除了日常辦公之外沒別的事。」

  「好極了。我想請你到我家吃個便飯,大概11點半左右吧。」

  「這是我的榮幸,法官。不知有什麼事嗎?」

  「我想討論海林案。」

  「好的,法官。11點半見。」

  努斯一家人住在柴斯特鎮郊,他們的房子是南北戰爭時期所遺留下來的一棟莊嚴華麗的建築物。這棟房子原本是他妻子的家族歷代居住的地方,屋齡已經超過百年了。雖然這棟房子再稍加整修一番的話會更好。不過大體看來仍是十分尊貴而高雅。傑可從未到這裡做客,也未曾見過努斯太太。她在門口和傑可碰面之後,禮貌性地寒暄了幾句,並且把他帶到內院裡去。

  「很高興看見你啊,傑可,」努斯親切地說道,「謝謝你百忙之中還抽空過來。」

  「哪兒的話,這是我的榮幸,法官。您這房子相當漂亮呢。」

  「傑可,我對更改審判地點這件事感到相當苦惱,」他說道,「我把你和巴克利兩人的檔案都仔細地研究過了,同時也參考了許多相關的法律條文。這個問題實在是很棘手。上個週末我參加一個在海岸灣舉行的法官會議,私下和最高法院的丹領法官在一起喝了幾杯。他和我以前是法學院的同學,也是在州議會的同事。我們倆感情相當好,常常聯絡。這一陣子他待在密西西比州南部的道皮郡,他告訴我那個郡上的每個人都對這件案子議論紛紛。有人問他如果這件案子上訴的話,他會怎麼判呢?你想想看,那個地方離這裡有400英里的距離,而竟然每個人都在談論這件案子。現在,如果說我同意更改審判地點的話,我們又該換到哪裡去呢?我們是不可能離開這個州的,而且我也相信本州的每一個人不僅聽說過卡爾·李·海林這個人,而且也早就在心裡對他審判過了。你同意我的論點嗎?」

  「嗯,是的,這件案子的確是相當轟動。」傑可小心翼翼地答道。

  「我實在看不出有任何理由可以支持我們更換審判地點,如果我們真的認為這麼做就可以找到10位公正無私的陪審員的話,那我們可是在跟自己開玩笑!」

  「聽您的口氣,好像您早已經做出決定了,法官。」

  「是的,我們不打算更換審判地點。審判將會在克連頓如期舉行。雖然我心裡是有點不安,但是我實在看不到有更改的必要。而且,我一直偏好克連頓,它不但離家裡近,而且法院的冷氣也很正常地運作。」

  努斯拿起一份檔案,在裡面找了一個信封:「傑可,這是一項命令,日期是今天,內容是否決了更改審判地點的提議。我已經寄了一份給巴克利,這是另一份要給你的影印本,原件在我這裡,希望你能把它送到克連頓的書記官那兒。」

  「好的,我很樂意。」

  在今天這個炎熱的星期五午後,卡拉正遠在900英里之外的天際。傑可已沒有回到辦公室的欲望,所以一切的公事就等到明天再說吧。

  在目前這種情況下,只有一個地方是他足以容身之處。那個地方不是他的家,不是辦公室,當然也不是他得把那份被努斯法官否決的提案拿去歸檔的法院。他把車子停在一輛肮髒的保時捷後面,拿著冰涼的啤酒搖搖晃晃走上階梯。如同往常一樣,陸希恩在前廊裡輕輕地搖著搖椅,一面喝酒,一面閱讀一篇有關精神失常辯護的學術論文。他闔上書,看了啤酒一眼之後,對他這位老同事微微一笑。傑可爽朗地哈哈大笑。

  「發生什麼事了,傑可?」

  「沒什麼,真的。只不過是口渴罷了。」

  「哦,原來如此。」

  「大約1點半我離開努斯家的時候買了6瓶啤酒。你喝多久了?」

  「我通常是從早餐就開始喝了。你為什麼會去他家?」

  「我們吃中餐時討論審判的事。他反對更改審判的地點。」

  「他什麼?」

  「你沒聽錯。審判還是如期在克連頓舉行。」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他問道。

  「當然知道。一個全由白人所組成的陪審團。」

  「而且還加上撤銷上訴的機會,如果他被定罪的話。」

  「別說了。努斯已經和最高法院的一名法官討論過這件事。他認為如果這件案子真的上訴的話,法院一定會支持他拒絕更改審判地點的決定。他覺得自己絕對站得住腳。」

  「他是個白癡。我可以拿20件他們更改審判地點的案子讓他瞧瞧。我想他根本是心裡有鬼。」

  「努斯為什麼會害怕?」

  「他受到一些壓力。」

  「是誰呢?」

  「巴克利!」陸希恩沾沾自喜地說道。

  「巴克利如何能對努斯施加壓力?」

  「如果你閉上嘴巴,乖乖聽我說話的話,我就把真相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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