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約翰·格裡森姆 > 殺戮時刻 | 上頁 下頁 |
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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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律成了他的生命。由於沒有家累,他成了工作狂。一天15小時,一星期7天,他以無比的熱情投入工作。除了酒精以外,他沒有別的嗜好。但他從未讓酒精影響他的工作;他學會了一邊喝酒,一邊工作。陸希恩總是呈半醉狀態,在這種情況下,他是個危險的律師。他本性就大膽粗野,半醉時更是嚇人。開庭時他會使對方律師困窘,侮辱法官,虐待證人,然後向陪審團道歉。他不尊敬任何人,也沒人能把他嚇倒。大家怕他,因為他口不擇言,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人們在陸希恩身邊總是小心翼翼。他知道,也喜歡這樣。他愈來愈古怪了,他酒喝得愈多,舉止愈瘋狂,人們便更注意他,因此他更是放肆痛飲。 1978年傑可剛從法學院畢業他就雇用他了。傑可本籍喀拉威,那是克連頓西邊18英里一個人口2500人的小市鎮。他形象端正,保守,是虔誠的長老會教徒,有一個想生小孩的漂亮妻子。陸希恩是要看看能不能腐化他才雇用他的。傑可不情願地接受了這個工作,因為他找不到離家更近的職位。 多年來州律師公會早已厭倦了陸希恩。本州律師接到的控訴沒有像陸希恩·魏爾班那麼多的。私人懲戒,官方懲戒,以及中止執照等方法全用過了,沒有一點作用。控訴法庭和紀律委員會當機立斷,他因舉止不當而被逐出律師公會,撤銷律師資格。他上訴被駁回,再上訴,又被駁回。 他深受打擊。傑克森傳來消息,說高等法院維持撤銷律師資格的判決時,傑可在陸希恩的辦公室,樓上的大辦公室。陸希恩掛了電話,走到俯瞰廣場的落地窗前,傑可緊緊盯著他,等他發作。但陸希恩一言不發。他慢慢走下樓梯,停下腳步瞪著哭泣的伊柔,然後望向傑可,他打開門,說道:「照顧這個地方。再見了。」 他們奔到窗前,望著他開著他的老舊保時捷跑車奔離廣場。好幾個月都沒有他的消息。傑可勤奮地處理陸希恩的案子,伊柔則使辦公室不致於陷入混亂。有些案子和解了,有些另聘律師,有些開庭打官司。 6個月後的一天傑可出庭回來,發現陸希恩睡在大辦公室的波斯地毯上。 「陸希恩!你還好嗎?」他問道。 陸希恩跳起來,坐進桌後的大皮椅。他清醒了、曬黑了,態度輕鬆。 「傑可,小老弟,你好嗎?」他熱切地問道。 「很好,很好。你到哪兒去了?」 「凱門群島。」 「做什麼?」 「喝萊姆酒,躺在沙灘上,追逐當地的小女孩。」 「聽起來很好玩。你為何離開那兒?」 「過一陣子就無聊了。」 傑可坐在桌子對面:「很高興看見你,陸希恩。」 「很高興看見你,傑可。這兒情形如何?」 「一片混亂。但是我想還過得去。」 陸希恩走到落地窗前,望向法院:「你有什麼計劃,傑可?」 「我想留在這兒,你有什麼計劃?」 「你是個好人,傑可,我要你留下來。至於我自己,我不知道。我想過要搬到加勒比海去,但還是算了。那種地方去玩玩可以,待得太久就無趣了。我並沒有什麼計劃。我想去花點錢。我很有錢,你知道。」 傑可同意。陸希恩轉過身,揮手指著這個房間:「我要你擁有這一切,傑可。我要你留在這裡,維持一個事務所的樣子。搬到這間辦公室來,使用這張桌子,這是我祖父在內戰後從弗吉尼亞帶來的。留下這些檔案、客戶、書籍,所有的一切。」 「你太慷概了,陸希恩。」 「事實上我是個好人。」他們倆都不自在地笑起來。 陸希恩朝門口走去:「有需要就打電話給我。我會跟你保持聯絡。我要你搬進這間辦公室。這裡曾經屬我父親和我祖父。把我的東西扔進紙箱裡,我會來拿。」 柯伯跟威拉得頭痛欲裂,雙眼紅腫地醒來。歐利正對著他們大叫。他們倆單獨關在一間小牢房裡,鐵欄右邊關的犯人要被送往帕奇門的州立監獄。十幾個黑人透過欄杆瞪著這兩個白人。他們試圖看清楚些。 屬傑可自己的時間是伊柔抵達之前的7點到8點半之間。 他非常珍惜這段時間。他鎖上大門,不接電話,不定約會。他巨細靡遺地計劃這一天。到了8點半,他就交代下足以使伊柔一直安靜地忙到中午的工作。到了9點他不是出庭就是會見客戶。11點之前他不接電話,之後他會有系統地回復今早的來電——所有來電。 他從不拖延回復電話——另一條戒律。傑可工作起來有方法,有效率,極少浪費時間。這些習慣並不是從陸希恩那兒學來的。 8點半伊柔進來時照例弄出一些噪音。41年如一日,她煮了新鮮的咖啡,並且拆開信函。她已64了,但看起來只有51歲。她體形豐腴,但不肥胖,打扮齊整,卻不迷人。她吃著從家裡帶來的油膩香腸和小麵包,閱讀傑可的信件。 傑可聽見人聲。伊柔在跟另外一個女人講話。他查了一下約會紀錄簿——10點以前沒有客戶。 「早安,畢更斯先生。」伊柔透過對講機說道。 「早安,伊柔。」 「有一位女士要見您。」 「她沒有約時間。」 「是的,先生,我知道。」 「是誰?」他不耐煩地叫道。 「恩妮斯妲·威拉得。你不認識她,但她的兒子在牢裡。」 「告訴她我沒興趣。」 歐利替威拉得戴上手銬,帶他穿過走廊,來到福特郡立監獄前半部建築物內的警長辦公室。他取下手銬,讓他坐在小房間中央一張木椅上。歐利坐進桌後的大椅,低頭望著被告。 「威拉得先生,這位是密西西比公路巡邏隊的葛裡芬副隊長,那邊是我辦公室的雷狄調查員,這裡這位是副警長路尼和潘塞,你昨晚見過的,但我懷疑你是否記得。我是渥茲警長。」 威拉得害怕地扭過頭望向每一個人。他被包圍了。門是開著的。警長的桌上放著兩部錄音機。 「我們想問你幾個問題,好嗎?」 「我不知道。」 「在我開始之前,我要確認你瞭解你的權利。首先,你有權保持沉默。知道嗎?」 「嗯。」 「如果你不想說可以不說。但如果你開口,在法庭上用來當作對你不利的證據,明白嗎?」 「嗯。」 「你會讀會寫嗎?」 「會啊。」 「很好,那麼把這個看一下,簽上名。內容是說你瞭解自己的權利。」 威拉得簽了字。歐利按下錄音機的紅鍵。 「現在是5月15日,星期三,早晨8點43分。」 「如果你這麼說的話。」 「你全名叫什麼?」 「詹姆士·路易·威拉得。」 「小名?」 「彼特。彼特·威拉得。」 「地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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