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約翰·格裡森姆 > 失控的陪審團 | 上頁 下頁
一〇〇


  「在第8街上,靠近巴爾杜齊。」

  「哦,對。」

  「好。你儘快去那兒找我。」

  「快到什麼程度呀?」她問,接著又是一陣哈哈大笑。

  斯旺森很有耐心:「7點鐘行嗎?」

  「現在幾點啦?」

  「3點半。」

  「哇?」

  「喂,我現在就來找你好嗎?告訴我你的地址,我馬上打的趕來。」

  「哦,我沒有事兒。不過是在找點兒樂子。」

  「你醉了!」

  「你管得著?」

  「我管得著!你如果想要那4000美元,你最好還是保持點兒清醒,前來找我為妙。」

  「我一定去找你,寶貝兒。你叫什麼名字來著?」

  「斯旺森。」

  「對,是叫斯旺森。我7點鐘到,最多稍微晚一點。」她哈哈笑著掛斷了電話。

  斯旺森已睡意全無。

  清晨5點半。馬維斯·梅普爾斯出現在監獄長面前,要求接出弟弟德裡克。他已關滿5小時。監獄長從酒鬼號子裡放出德裡克,接著又取出一隻金屬匣子放在櫃檯上。德裡克一一清點著匣子中的物品時,他的兄長望著那一堆鈔票,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停車場上馬維斯問起了這筆錢的來歷,德裡克回答說他昨夜在賭場交了好運。他給了馬維斯200美元,要他把車借給他用一下。馬維斯收下錢答應候在監獄,等他去警方領回自己的車。

  德裡克把車開得飛快,就在東方天空曙光初露的當兒,他已在汽車旅館後面停好了車。他唯恐碰巧被人撞見,便躬著身子,鑽過矮小的樹叢,溜到了安琪的窗前。窗子當然是關著。他開始輕輕叩著窗玻璃。裡面無人應聲。他又撿起一塊小石頭,用力敲了起來。天色已明,他開始心驚膽顫。

  「不准動!」在他的背後突然有人大喝一聲。

  德裡克掉頭一著,原來是法警查克。他身穿制服,拿著一支閃閃發亮的手槍,對準德裡克的前額。他揮動手槍命令道:「離開窗口,舉起手來!」

  德裡克舉著雙手走過灌木叢。「趴下!」是他聽到的又一聲命令。他趴在冰冷的人行道上,雙手抱頭放在腦後。查克用對講機要求增援。

  德裡克第二次被捕押回監獄時,他的哥哥馬維斯還在監獄門外逛蕩,等著這位老弟還車。

  安琪熟睡了一夜,對發生的這一切全然不知。

  那位比誰都勤奮、在法庭上聽得比誰都認真、證詞的內容記得比誰都多,而且從不違背法官命令和指示的陪審員,竟然在最後一分鐘被逐出陪審團,這是多麼令人遺憾啊!而唯一的目的就是阻止他影響裁決。

  霍爾曼·格裡姆斯太太的行動像時鐘本身一樣精確。她在7點15分準時來到餐廳,端起一隻盤子,開始取早點。將近兩周,她每天早餐的花樣從不改變。霍爾曼吃的是麥片、去脂牛奶和一隻香蕉,而她自己則是玉米片、幾滴牛奶、一片鹹肉和蘋果汁。這一天尼可拉斯和往常一樣,在擺著食物的桌子邊主動為她效力。時至今日。白天在陪審員休息室裡,他仍在照顧霍爾曼喝咖啡,他覺得在早餐時也應該盡盡同樣的義務。他在霍爾曼的咖啡中加了兩塊方糖和一點牛奶,又為格裡姆斯太太倒了一杯清咖啡。他們就整理行裝準備回家的事隨便聊了幾句。這天晚上將在自己家中用餐的誘人前景,使她顯得興奮異常。

  尼可拉斯和亨利·吳坐在餐桌上邊吃邊談,不時和走進來用餐的散兵游勇點頭招呼。餐廳裡彌漫著濃烈的節日氣氛。他們就要打道回府啦!

  就在格裡姆斯太太去取餐具的當兒,尼可拉斯飛快地在霍爾曼的咖啡裡放下了四顆小小的藥片,同時還在嘴裡念叨著律師們的什麼事。這種名叫密沙金的藥片是不會要了他的命的。它是一種憑處方供應的藥物,知道它的人很少,主要用於急救,讓幾乎己經死亡的軀體復蘇。霍爾曼吃後將受苦受難4小時,然後完全康復如初。

  尼可拉斯像平時一樣端著盤子,拉著家常,跟在後面把她送回房間。她則反反復複向他道謝。多好的一個年輕人啊!

  過了半小時,天下開始大亂,而尼可拉斯則始終處於混亂的中心。格裡姆斯太太突然沖到走廊上,朝正坐在自己崗位上喝著咖啡看著報紙的法警查克高聲喊叫。尼可拉斯聞聲立刻從房間裡奔了出來。霍爾曼出事了!

  在一片驚慌失措的大呼小叫中,露·戴爾和威列斯趕到了現場。一轉瞬間陪審員們大多已湧到了格裡姆斯房間外。房門敞著,人頭攢動。霍爾曼正躺在洗手間的地板上,他蜷曲著身軀,兩手捧腹,痛苦得無以名狀。格裡姆斯太太和查克蹲在他的身旁。

  露·戴爾奔出去給報警台打電話,尼可拉斯神色嚴峻,對莉基·科爾曼說,霍爾曼胸口疼痛,可能是心臟病發作。霍爾曼曾發過一次,那是6年前的事。

  不到幾分鐘,所有的人都已知道:霍爾曼得的是心肌梗塞。醫護人員抬來了擔架,給霍爾曼輸了氧。他的病情趨於穩定,血壓僅僅略高於正常。格裡姆斯太太沒完沒了地說,他這次發病和上次發作時的情況一模一樣。

  他們用擔架把他抬出房間,迅速送到大廳。在一片混亂之中,尼可拉斯用手碰翻了霍爾曼的咖啡杯。

  救護車拉響了警笛,風馳電掣般地載走了霍爾曼。陪審員們回到各自的房間,設法放鬆一下那緊張得疲憊不堪的神經。露·戴爾給哈金法官打了電話,向他報告道霍爾曼突然生了重病,可能是心肌梗塞。

  「他們像蒼蠅一樣一個接一個地消失了。」她說。她在法院前前後後已經幹了18年,可從來沒有見過有哪一個陪審團,像眼前這個一樣接二連三地損兵折將。她還想繼續嘮叨,哈金己把電話掛斷。

  他本來就沒有指望她會在7點鐘準時前來喝咖啡取鈔票。僅僅數小時前,她還醉得迷迷糊糊,毫無清醒的跡象,他怎麼可能期待她按時赴約呢?他慢慢地吃著早餐,看著報紙。9點鐘到了,轉眼又過了。他換了一張桌子,坐到窗前,這樣可以把人行道上來往匆匆的行人看得更清。

  9點鐘。斯旺森撥通了她的公寓電話,和她同屋的那個女人又幹了一仗。不,她不在。整個晚上一直都不在。可能已經搬走了。她可也是人生父母養的呀,他在心裡想道,卻這樣從一個閣樓搬到另一個閣樓,為苟延殘喘、為購買毒品。而一天天地鬼混,不擇手段地撈取食物、撈取金錢。她的父母知道她在幹些什麼嗎?

  他有的是時間,可以想想這樣的問題。10點鐘,他要了一份吐司,因為那個男招待正一臉不快地瞪著他,他顯然以為斯旺森要在這兒安營紮寨泡上一整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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