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約翰·格裡森姆 > 失控的陪審團 | 上頁 下頁
九二


  法院星期六開庭時一切如常。那幾名工作人員穿著同樣的服裝,忙忙碌碌地擺弄著同樣的文件。哈金法官身著同祥的黑袍。律師們的面孔和星期一到星期五同樣的模模糊糊。而法警們也是和平時同樣的無聊,如果不是更無聊的話。陪審團入席後,哈金把那一套老問題重複了一遍,接著就開始了和星期一到星期五同樣單調無味的審訊。

  根瑟星期五作了那一番枯燥的表演後,凱布爾和他那幫子人打算換點花徉,用某種動作來開始這新的一天,他傳喚的證人奧爾奈博士,也是一個貨真價實的研究員,曾用白鼠做過實驗,效果驚人。他取出一盤錄像帶,那些漂漂亮亮的小動物在屏幕上出現時,個個活蹦活跳,顯然是精力充沛。肯定是沒有患病走到死亡邊緣。它們分成幾組,裝在玻璃籠子裡,奧爾奈的任務便是每天給每只籠子灌進不同數量的由捲煙產生的煙。這一工作他連續不斷地幹了好幾年,因而煙的劑量相當大。然而長期暴露在捲煙煙霧之下的這些可愛的小白鼠,卻沒有一隻染上肺癌。他用盡了一切辦法,窒息法當然除外,想強使它們死去,最後居然還是未能得逞。他有全套的統計數據,他也有大量的事實和細節,足以說明香煙為何不會導致肺癌。無論是四隻腳的白鼠,還是兩條腿的人。霍皮坐在現在幾乎已成了他專用的那個座位上凝神傾聽。他曾保證一定光顧法庭,朝她擠擠眼睛,給於精神上的支持,並且再一次讓她瞭解他心裡是多麼難受。這樣的事他起碼能做。再說,這一天又是星期六。對房地產經紀人來說,雖然是特別忙碌的日子,但不到臨近中午,難得有人會踏進杜勃雷房地產經紀公司的大門。

  靜水灣這場災難發生後,霍皮對買賣更是打不起精神,一想到要在牢裡蹲上5年,他的心就不斷往下沉。

  湯頓也已回到庭上,坐在凱布爾身後第一排,仍舊穿著那一套完美無缺的深色西裝,一會兒低頭做點筆記,一會兒又斜眼瞟瞟隆尼。但隆尼又何嘗需要他來提醒?

  德裡克坐的地方靠近最後一排,他在邊聽邊看邊算計。

  莉基的丈夫雷亞帶著兩個孩子,坐在後排。在陪審員們進場時,他們曾朝她招了招手。

  卡德先生坐在霍爾曼·格裡姆斯太太旁邊。

  洛倫的兩個十幾歲的女兒也在座。

  陪審員的親人們來到這兒向他們表示支持,同時也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他們已經聽說了足夠多的事,對案子、律師、原告和被告、專家及法官都已有自己的見解。他們還想多看看多聽聽,這樣也許可以對自己的親人最後作出的裁決更能理解。

  上午己經過去一半,貝弗莉·蒙克才從迷迷糊松的狀態中醒來。昨夜灌的酒精、吸的大麻、吃得她已忘記了名字的東西餘威尚未消盡,她雙眼模糊,趕緊用手捂住臉,這才意識到自己正躺在木頭地板上,她用一條肮髒的毛毯裹住身體,跨過一個正在打呼的陌生男子,在用作梳粧檯的木箱上找著了自己的眼鏡。她戴上眼鏡,發現面前是亂七八糟的一團。床上和地板上橫七豎八地攤臥著幾個赤條條的身體,每件廉價的家具上都放滿了空酒瓶。這是些什麼人哪?她拖拖遝杳地向一個小窗口走去。跨過了一個同室的女友和一個陌生的男人。她昨天夜裡幹了些什麼呀?

  玻璃窗上已經結了冰,外面正下著雪。季節尚早,稀稀疏疏的雪花一落到街上,隨即融成了雨水。她用毛毯裹緊赤裸的身子,在靠窗的一隻袋子上坐下,看著窗外的飛雪,一邊尋思:昨天撈到的那1千美元不知尚剩幾許?

  她呼吸著窗邊寒冷的空氣,慢慢地恢復著視力。太陽穴仍隱隱作痛,但暈眩正在不斷減輕。她在認識克萊爾之前,曾和堪薩斯大學一個名叫菲比的學生合住一個房間。菲比是個瘋瘋癲癲的姑娘,毛病根深蒂固,雖然花了很多時間才有所改進,但總是處於復發的邊緣。她和克萊爾以及貝弗莉在摩裡根酒吧一起幹過一段時間,後來就不告而別。她是威奇托人,有一次曾告訴貝弗莉,她對克萊爾的過去有所耳聞,消息就來自克萊爾從前的一個男友,不是傑夫·考爾,而是別的一個什麼人。等頭腦清楚後,她可能會想起更多事情的。

  畢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嘛。

  有人在褥子下面發出一陣咕嚕。房間裡又是一片沉叔。貝弗莉曾在威奇托和菲比一家度過一個週末。那是一個成員眾多、信仰天主教的大家庭。菲比的父親是當地的醫生,找到他應該不難。那個為人挺不錯的斯旺森先生,聽到幾個沒有什麼害處的回答,就給了她1千塊,如果把克萊爾·克裡門特真正的背景情況賣給他,他會出個什麼價呢?

  她要想法找到菲比,最後一次聽說她在洛杉磯,幹著貝弗莉目前在紐約幹的同樣的事。她要儘量讓斯旺森多掏點腰包,這樣將來就可以換個地方住住,找一套大點的房間和檔次高點的朋友,再不和這些下三爛哆嗦。

  斯旺森的名片放到哪兒去啦?

  這天上午,費奇沒有對庭上的情況進行監聽,他要主持一個內容空洞的彙報會。彙報內容他雖不重視,但前來彙報的卻是一位重要人物。此人名叫詹姆斯·羅克爾,費奇用鉅款雇用的那家私人調查事務所的頭。這家位於畢士大的事務所,擁有一大批曾在政府情報機構幹過的前特工,幹的是監視非法軍火運輸、追蹤恐怖分子這一類大活。在通常情況下,若是叫他們深入本土的腹地,查找一個沒有前科的單身美國婦女,他們准會不屑一顧,立刻拒絕。

  但費奇有的是錢,而且幹這件活計又不必冒什麼危險,不會看到子彈橫飛的場面。可他們也沒有取得多大成果,羅克爾這才親自趕到了比洛克西。

  斯旺森和費奇聽著羅克爾毫無歉意地詳細講述這4天他們所作的努力:1988年夏,克萊爾·克裡門特第一次在勞倫斯露面。在此之前,並無此人的蹤跡。她租了一套兩個臥室的公寓,房租按月用現金準時交付。水電煤氣一切開支,全在她的名下。即使她曾通過州法院更名改姓,目前也未找到這樣的記錄,法院的檔案並不對外開放,但他們仍設法查閱了一遍。她沒有作選民登記,沒有買汽車牌照,也沒有買房購地,但確實買了個社會保險號碼,並以此找了兩次工作。一次是在摩裡根酒吧,另一次是在校外的服裝店。社會保險卡較易搞到,它使一個到處漂泊的人生活比較方便。他們曾設法弄到了一份她的申請書的複印件,不過上面也沒有什麼東西值得注意。她沒有申請護照。

  羅克爾認為,她是在別的哪一個州正式改名換姓的。可能是除堪薩斯以外的任何一個州。改名換姓之後才遷到了勞倫斯,她在勞倫斯生活了3年,他們已掌握了她在這一期間的電話來往記錄。沒有向她收過長途電話費。這一點他說了兩遍,以示強調。3年裡沒有打過一次長途。所以通話記錄上只有當地的市內電話。他們正在核對號碼。她電話打得不多。

  「有誰會不打長途電話?她就沒有親朋好友?」費奇不信地問。

  「可以用別的辦法嘛,」羅克爾說,「辦法多得很哪,真的,她可以借朋友的電話。她可以找個汽車旅館每週打一次,把電話費加到房租上,離開時一起付款。你根本無法追查。」

  「真難以置信。」費奇嘰咕道。

  「我得告訴你,費奇先生,這個姑娘人挺不錯。如果說她歷史上有過什麼毛病,那我們至少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發現。」敬慕之意,溢於言表,「她這樣的人總是從將來可能會有人跟蹤追查的角度,計劃安排自己的每一步行動的。」

  「你說的倒是很像馬莉。」費奇說,仿佛是在讚賞自己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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