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約翰·格裡森姆 > 失控的陪審團 | 上頁 下頁
九一


  「這兒沒有什麼凱布爾先生呀。你是什麼人?」幾個沒穿上裝的年輕白鬼子在她身後慢慢走動,一邊用目光上上下下打量著他。他們全知道他不屬￿這個圈子,而他又沒有別的東西可以出賣。他相信,他要找的就是這個事務所。可是姓名記錯了,把戲玩錯了,而他決不願邁開大步走向監獄。

  「我大概找錯地方了。」他說。她立即含義豐富地朝他微微一笑——你當然是找錯了地方了,現在請你走路吧。

  他在前廳的一張桌旁站住腳,從一個小小的銅架上取了5張名片,他將在克利夫眼前亮出這些名片作為他曾到過這家事務所的憑證。

  他謝了她一聲,便轉身匆匆離開。安琪正在等著他呢。

  米莉在床上輾轉反側,抽抽咽咽,一直哭到半夜無法入眠。她乾脆起身下床,換上了一套心愛的衣服。這是套特大號的紅色寬鬆衫,已經穿舊,是幾年前一個孩子送給她的聖誕禮物。她悄悄打開門。在走廊另一頭警衛的查克,輕輕地和她打了一個招呼。她只不過是想去找點兒小吃,她解釋道。她輕手輕腳地沿著半明半暗的走廊,走到社交廳,聽見裡面有輕微的聲音。推門一看尼可拉斯正坐在沙發上,吃著微波爐烤的玉米花,喝著汽水。他在看澳大利亞的橄欖球比賽。哈金法官下達的l0點熄燈的宵禁令。早已被人們拋到了腦後。

  「這麼晚你怎麼還未睡?」他問,一邊用遙控器降低了寬屏幕電視機的聲音。米莉在他近旁的椅子上坐下,背對著門。她的眼睛又紅又腫。花白的短髮又蓬又亂。但她毫不在乎。她家裡常常擠滿了十幾歲的孩子,他們來來去去,無拘無束,高興住就住,高興吃就吃,而她總是穿著這套寬鬆衫,並且對這一切一點兒也不想改變。她是大家的母親!

  「睡不著。你呢?」她說。

  「在這裡很難入睡。吃點玉米花?」

  「不,謝謝。」

  「霍皮晚上來了嗎?」

  「來了」

  「他看來人挺好的。」

  她沒有吱聲。過了一會兒才開口道:「是的」

  談話又告中斷。他們默默地坐著,不知下面該說些什麼:「你想看電影嗎?」他終於問。

  「不想。我能問你點兒事嗎?」她非常嚴肅地說。尼可拉斯立即按了一下遙控器關掉了電視機。房間裡唯一的光線,來自一張有罩的檯燈。

  「當然,你好像心裡很亂。」

  「是的。我碰到了一個法律問題」

  「我一定盡力回答。」

  「好。」她吸了一口長氣,兩隻手緊緊地擰在一起,「假如有個陪審員確信自己無法做到公正無私,她該怎麼辦?」

  他望望牆壁,再抬頭看看天花板,接著又喝了一口汽水,這才慢慢地說:「我想,這要看使她得出這一看法的原因。」

  「你的話我聽不懂,尼可拉斯。」這個小夥子十分討喜,人又長得這麼聰明,她的小兒子想當律師,她在心裡曾經默默地希望,他將來能像尼可拉斯一樣棒。

  「為了使問題簡單化,咱們先不談什麼假定。」他說,「說白了,那個陪審員其實就是你,對嗎?」

  「對!」

  「如此說來,審訊開始以後,已經發生了某一件事,影響了你的公正無私?」

  她慢慢吞吞地說:「是的」

  他想了一會兒:「這件事是你在庭上聽到的,還是在法庭外面發生的?我想這是問題的關鍵。作為陪審員,隨著審訊一天一天過去,我們理應逐步形成自己的看法,而不再是不偏不倚。這樣我們最後才能作出裁決。如果是這樣,那並沒有什麼錯。這是作出決定過程的一個組成部分嘛。」

  她揉了揉左眼,慢慢問道:「事情假如不是這樣呢?假如是法庭外面發生的事呢?」

  他似乎吃了一驚:「哇,那就嚴重多啦!」

  「有多嚴重?」

  為了能產生戲劇性的效果,他站了起來,走了幾步,把一張椅子拖到米莉身邊,兩人近得幾乎腳碰腳。

  「究竟是怎麼回事,米莉?」他柔聲問道。

  「我需要幫助,而又無人可找,我被關在這個可怕的地方,遠離親人和朋友,毫無辦法,你能幫幫我嗎,尼可拉斯?」

  「我試試看吧?」

  淚水又湧出她的眼簾。這一夜她已不知眼淚流了多少次:「你是一個這樣好的青年。又懂法律。而我遇到的又正是個法律問題。我不找你幫助,還能找誰呢?」她說著說著,不禁哭出聲來。他趕忙從桌上拿了一張紙巾遞給了她。

  她把一切全都告訴了他。

  淩晨2時,露·戴爾突然無緣無故地醒了過來。她披上棉睡袍,在走廊裡迅速巡視了一番。她發現尼可拉斯和米莉坐在社交廳裡,關掉電視,在聚精會神地交談,兩人中間放著一大碗玉米花。尼可拉斯客客氣氣地對她解釋說,他們兩個都睡不著,因而在一起拉拉家常,一切都好,她不必擔心。她搖搖頭,走出了社交廳。

  尼可拉斯懷疑露·戴爾還在外面偷看,但他並未告訴米莉。等她哭夠以後,他就向她仔細瞭解詳情細節,並且作了一點筆記。她答應在他們下次談話之前,不採取任何行動。他們相互道了晚安。他回到自己房中,撥了馬莉的電話號碼,在聽到她睡意朦隴的聲音後立刻掛斯。等了兩分鐘,又撥了同一個號碼鈴聲響了6下,無人作答,他又掛斷,又等了兩分鐘,他撥通了她那部藏著的手機,她在衣櫥裡和他通了話。

  他把霍皮的事從頭到尾講了一遍。她今夜再不能休息了。有那麼多的事情要辦。而且必須立刻去辦。

  他們商定立即從內皮爾、尼奇曼和克利斯特諾這幾個名字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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