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約翰·格裡森姆 > 失控的陪審團 | 上頁 下頁
八九


  「她近來的表現可是有點兒反常。」馬莉撒謊道。

  ——妙極了,費奇想。打在霍皮身上的那顆釘子,在起作用了:「尼可拉斯對剩下的那個候補陪審員羅依斯有何高見哪?」

  「一個白人廢料。智力低下,容易受人操縱。是那種給他5千美金就會百依百順的貨色。所以尼可拉斯才想把薩維爾請走,換上羅依斯,他可是容易得多。」

  她這樣漫不經心地談著賄賂,使費奇的心裡面暖意融融。在經辦其他案子的時候,他曾多少次夢想能找到像馬莉這樣的天使啊!這些小小的救世主,熱切地希望用她們那不乾不淨的雙手,為他費奇把陪審員們一個一個地擺平。這真是美得令人幾乎難以置信哪!

  「還有誰可能也想撈幾張鈔票呢?」他急切地問。

  「傑裡窮得叮噹響,背了一屁股賭債。離婚的事又久拖不成。他需要兩萬左右吧。尼可拉斯還沒有跟他成交,不過週末總得拍板了吧。」

  「這可是蠻貴的嘛。」費奇裝出一副認真的樣子說。馬莉聽了不由地放聲大笑,她一直笑個不停,惹得費奇也不禁對自己剛才這句不乏幽默的話暗自竊笑。他不久前剛答應付給她1000萬,而且為這樁官司還準備再花200萬。他的幾個委託人資產淨值高達110億左右呢。

  時間在一秒秒地過去,他們就像對方根本不存在似的,各自在心裡盤算,後來馬莉終於看了看手錶說道:「你用筆記下來,費奇。現在是東部時間3點30分,錢別匯往新加坡。我要你把那1000萬打到荷屬安的列斯群島的漢瓦銀行。而且我要你立刻就辦。」

  「漢瓦銀行?」

  「正是。這是家韓國銀行。錢不是匯到我的賬號,而是匯到你的賬號上。」

  「可我在這家銀行沒有開戶呀?」

  「那就立刻開個戶頭。」她在提包裡取出一疊折好的紙張,從桌面上推到他面前,「這兒是表格和說明。」

  「今天辦太晚了,」他拿起這疊表格說,「而明天又是星期六。」

  「閉上你的嘴,費奇。你讀一讀那些說明。只要照上面說的辦,一切都不會有問題。漢瓦銀行對他們歡迎的客戶總是非常靈活,隨到隨辦的。我要你把錢匯到那兒。存在你的賬號上。週末之前一定要辦妥。」

  「你怎麼知道錢已匯到那裡了呢?」

  「你給我出示一份確認電匯的證明,這筆錢在陪審團結束工作解散之前不久轉走,從漢瓦銀行劃出,打入我的賬戶。這一切將在星期一上午辦完。」

  「萬一陪審團在此之前就作出了裁決呢?」

  「費奇,我可以向你保證,在錢轉到我的賬戶上之前,陪審團決不會作出任何裁決。再說一遍,這是我的保證。你若是出於某種原因企圖耍弄我,那麼,我還可以向你保證,原告方面一定會得到一份有利的裁決。一份賠償數額極大的裁決。」

  「咱們別說這種話嘛。」

  「對,咱們不說。這一切全是經過仔細策劃周密考慮的,費奇,你千萬別把它搞亂了套。一定要照我說的辦。現在就去開戶匯款吧。」

  溫德爾·羅爾朝根瑟博士大叫大嚷了一個半小時。等他最後終於吵完時,整個法庭上已經找不著一顆冷靜的腦袋。也許羅爾本人的神經倒是最緊張,因為他對根瑟無休無止的盤問決不會使他自己感到煩惱。可別人實在已經厭透了。這時已近5點,這一天又是星期五。又一個星期結束了。在汽車旅館又要度過一個與世隔絕的週末。

  法官哈金很為自己的陪審團擔憂。他們顯然都已膩煩透頂,個個都煩躁不安,再不願像俘虜一樣坐著,聽著那些他們早已不再重視的長篇大論。

  雙方的律師也在擔心陪審員們對證人的證詞並未作出他們期盼的反應。他們不是在陪審席上坐立不安地扭動,就是低下頭來打磕睡。他們不是目光空洞地東張西望,就是用手使勁地掐著身體,不讓自己合上眼皮。

  但尼可拉斯對自己同事們目前的表現,倒是一點兒也不擔心。他巴不得他們又困又倦,累到了奮起造反的邊緣。一群造反的暴民,是需要一位領袖的。

  在下午短暫的休息期間,他曾給哈金法官寫了一封信,要求星期六繼續開庭。吃午飯時,陪審員們曾事先對此作過討論。討論僅僅持續了幾分鐘,因為他早已考慮成熟,對可能提出的問題早就準備好合適的回答。既然要在汽車旅館裡幹坐,幹嗎就不能坐在陪審席上,讓這場馬拉松早點兒結束呢?

  其他12名陪審員忙不迭地搶著在信上簽上自已的大名。當然是簽在尼可拉斯的後面。哈金法官別無選擇,只好遵命辦理。星期六開庭雖然罕見,但也不是前所未聞。而在陪審團遭受隔離的案件中,也有過一兩個先例。

  法官大人考了考凱布爾大律師,明天的情況將會如何?凱布爾信心十足地預言,辯方的作證將全部結束。羅爾說控方不想作任何反詰。決不會再在星期天開庭。

  「本案將於週一下午審理完畢。」哈金向陪審團大聲宣佈道。

  「被告的辯護將于明天結束,週一上午由雙方發表結案辯詞。我希望各位在週一中午前接到案子開始審議。這是我能作出的最佳安排了,諸位!」

  陪審員們的臉上頓時露出了微笑。案子結束,已近在眼前,一起度過這最後一個週末。想想也並不太難。

  晚餐將在高爾夫港一家名聲遠揚的飯店吃牛排。接下來的節目是私人會晤,每晚都是足足4小時。週六和周日,一夜不漏。法官用一連串的抱歉,打發走了陪審團。

  陪審員們離開後,哈金法官又把律師們召到一起,對以上的動議和要求,辯論了整整兩個鐘頭。

  他遲遲才到達汽車旅館。沒有帶鮮花,沒有帶巧克力,也沒有香檳,更沒有熱烈的親吻。他帶來的只是一個備受折磨的靈魂。他內心的苦痛她一眼就已看清。他在門口一把抓住她的手,把她領到床邊。剛在床上坐下,一句話還沒有說出口,就已經嗚嗚咽咽。他用雙手捂住臉。

  「出什麼事啦,霍皮?」她驚慌地問。這時,她已預感到他准是要向她作什麼可怕的懺悔了,他最近的表現十分反常嘛。她在他身旁坐下,拍了拍他的膝蓋,開始傾聽他的訴說。他卻是沒頭沒尾,只是反反復複地責駡白己是多次愚蠢,幹的那些事她簡直無法相信。他一直這樣沒完沒了地嘮叨,她最後只好把他打斷,問道:「你究竟是幹了些什麼嘛?」

  他突然怒火中燒,為剛才玩了這樣一個可笑的嘁頭而痛駡自己。接著就咬牙切齒,翹起上唇,繃著面孔,把托德·林沃爾德、KLX房地產集團、靜水灣和吉米·黑爾·蒙克等一連串人和事,滔滔不絕一股腦兒向她和盤托出。這是故意設下的圈套!他一輩子正正派派地經商,從不想到外面找什麼麻煩,只想經營自己那些小小的可憐的房產,只想幫那些新婚夫婦一臂之力,讓他們生平第一次有個溫暖可愛的小窩。可是,托德那個傢伙闖進來了,是從拉斯維加斯來的,穿得氣氣派派,拿著厚厚的開發計劃,向霍皮的公事桌上一攤,可不是一座金礦!

  哦,他怎麼會那麼蠢啊!他像一隻泄了氣的皮球,開始嗚嗚哭泣。

  當他說到聯邦調查局特工光顧自家門庭那一段時,米莉再也按捺不住自己了:「到了我們家?」

  「是的,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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