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約翰·格裡森姆 > 失控的陪審團 | 上頁 下頁
八一


  哈金法官急於把人們的注意力從陪審員們身上移開讓庭審加快進行:「凱布爾先生,請傳喚下一位證人。」

  費奇手上捧著的報紙下落了6英寸,落到了他的胸口。他大張著嘴巴,困惑不安地望著這新的陪審團。赫雷拉完蛋了,他感到恐慌,他親愛的馬莉揮舞著她那根法力無邊的魔杖,不折不扣地實現了對他的許諾,更使他激動無比。他身不由己地把目光投向了伊斯特爾。伊斯特爾一定是察覺到了他的目光,他也微微側過頭來,把視線射向費奇。他們隔著90英尺的空間相互對視了五六秒鐘。這短短的瞬間,對費奇來說,像一個世紀那樣漫長,而伊斯特爾卻是滿面春風,得意洋洋,仿佛是在說:「你瞧瞧我的本領。有什麼我幹不了?」費奇臉上的表情對此作出了回答:「沒有錯!告訴我,你想要多少?」

  在開庭前,凱布爾曾提出一張多達22人的證人名單,他們全都擁有博士頭銜,在專業上都有傲人的表現。在他的馬廄裡,既有在其他煙草官司中經受過戰火考驗的老將,又有煙草業巨頭們豢養的渾身是刺的研究員,還有一批高嗓門的大喇叭。他們聚到一起,準備消除原告證人給陪審團留下的毒素。

  在過去的兩年中,羅爾和他那一幫已對這22人分別錄取過證詞。不會有什麼內容能讓他們震驚。

  被告律師們一致認為,列昂·羅比利奧的證詞,尤其是他那個所謂煙草行業瞄準了青少年的論點,是對被告最為沉重的打擊,因而凱布爾決定首先對此作出反擊。

  「辯方要求傳喚迪尼絲·麥克奎德博士作證。」他宣佈道。

  她從一道邊門步進法庭。剛一露面,以中年男人為主的觀眾就不由地為之一怔。她身材高挑,穿一件短短的紅色連衣裙,露出了漂亮的大腿。金黃的秀髮,紮在腦後。她美得令人炫目。當她從審判席前款款走過,抬頭朝法官大人嫣然一笑時,大人忙不迭地額首微笑還禮。她走上證人席帶著動人的笑容舉手宣了誓,坐下後蹺起的那雙大腿,立即成了全場視線的焦點。她太年輕,也太漂亮了,似乎不應捲入這肮髒的爭鬥。

  陪審團裡的那5位男子漢,尤其是傑裡·費爾南德斯,外加那個候補夏因·羅依斯,全都目不轉睛地望著她輕輕地把話筒移到口邊。猩紅的嘴唇。塗得血紅的長長的指甲。

  如果他們以為她只是一隻花瓶,他們很快就會發現自己大錯特錯了。她用有點嘶啞的嗓音,詳細介紹了所受的教育,自己的背景,接受過的訓練,以及專業範圍。她是一位行為心理學家,在華盛頓州的塔科馬有一家自己的事務所。出版過4部著作,發表的論文超過3打。凱布爾提出確認麥克奎德博士為專家的動議時,羅爾沒有反對。

  她開門見山。在我們的文化中,廣告遍地皆是。以某一特定年齡群體或某一特定階層作為對象的廣告,別人自然也能看見和聽到。這種現象是誰都無法防止的。青少年看到香煙廣告,那是因為他們看報紙雜誌和廣告牌,以及方便店櫥窗裡那些閃閃爍爍的霓虹燈。但這決不意味著香煙廣告是以他們為目標的。青少年也看電視上的啤酒廣告,而且這些廣告片中的人物往往都是他們喜愛的體育明星。這是否意味著,啤酒公司是在有意勾引我們的下一代呢?當然不是。他們只是想賣出更多的啤酒而已。他們在無意中讓青少年受到了影響,但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除非把這些令人不決的產品廣告統統禁掉。把香煙、啤酒、葡萄酒和烈性酒的廣告統統禁掉。那麼咖啡、茶和避孕套,還有奶油又當如何呢?信用卡公司作的廣告是不是在鼓勵人多花少存?麥克奎德博士反復強調著一個觀點:在一個把言論自由作為重要價值標準的社會裡,對廣告作出限制,必須特別慎重。

  香煙廣告與別的廣告並無不同。其目的都是增強人們購買和使用產品的欲望優秀的廣告能給人們刺激,促使他們跑出去購買廣告上的產品。低劣的廣告則不能,而且一般很快就會被人遺忘她。以麥當勞為例,她研究過這家公司的情況而且手頭碰巧有份報告,陪審團若想過目,她將倍感榮幸。一個孩子只要長到3歲大,就能哼哼唱唱,背出當時麥當勞的廣告詞。孩子們都把第一次去麥當勞,看成一件大事。這種現象並非偶然,而是該公司搶在其競爭者之前,投入幾十個億引誘孩子們的必然結果。今天的美國兒童消耗的脂肪和膽固醇,遠遠多於上一代人。他們吃更多的奶酪包、炸土豆條和皮薩,喝更多的蘇打水和含糖軟飲料口我們是否要因此而指控麥當勞和皮薩店,責怪他們以兒童為目標做一些邪惡的廣告呢?

  我們是否要起訴他們讓我們的兒童長得太胖呢?

  不。是我們消費者自己根據獲得的信息,選擇給孩子吃的食物。我們總是選擇最佳的東西這一點誰也不會有任何異議。在吸煙問題上,我們消費者也同樣是在根據獲得的信息作出選擇。我們受到千百種捲煙廣告的輪番轟炸,而我們對那些能增強我們的需要和欲望的廣告作出了反應。

  她每隔20分鐘左右,就要讓蹺著的大腿換一次班。而每換一次班都會引起雙方律師,6位男性陪審員以及多數女性的密切注意。

  麥克奎德博士的臉龐看了讓人舒服,她講的話聽了讓人悅耳她的證詞頭頭是道,她已和大多數陪審員心連著心在控方詰問時,羅爾和她你來我往周旋了1個小時。他變得文質彬彬,出拳有氣無力。

  據內皮爾和尼奇曼說,司法部的克利斯特諾先生「正心急火燎地要一份有關霍皮與米莉昨夜相會情況的詳細報告。」

  「一切情況?」霍皮問道。他們3人正擠坐在一個煙霧繚繞的小餐館裡,喝著紙杯裡的咖啡,等著油膩膩的奶酩三明治。

  「私人的事可以略掉,」內皮爾說,心裡卻在懷疑,究竟他們夫妻之間能有多少私人的事可以略去。

  要讓他們知道真相那可糟了,霍皮想道:「嗯,我把那個備忘錄給米莉看過啦。」也說得有點遲疑,不知道該講多少才好。

  「嗯,這個,她讀過啦?」

  「她當然是讀過了。問題是她接著做了什麼?」內皮爾問。

  「她有什麼反應?」尼奇曼問。

  他當然可以撒個謊,回答他們說她看了備忘錄後大為震驚,對每一句話都堅信不移,並且立刻拿給了陪審團裡的朋友們傳閱。他們不就是想聽到這樣的話嗎?但霍皮卻不知如何是好。撒謊只能把事情搞得更糟:「她的反應不大妙,」他說。接著就抖出了全部真相

  招待送上三明治後,尼奇曼去給克利斯特諾先生掛電話,霍皮和內皮爾悶聲不響地吃著。誰也不看誰。霍皮心想這下可要徹底完蛋了,肯定又向大牢邁出了一大步。

  「你何時再去見她?」內皮爾間問。

  「拿不准。法官還沒有發話呢。審訊周未有可能就會結束。」

  尼奇曼回來後,又坐到自己位子上:「克利斯特諾先生已經上路,」他面色嚴峻地說。霍皮的五臟六腑立刻開始翻滾,「他今天晚上到,明天一早要見你。」

  「好的。」

  「他很不高興。」

  「我也是。」

  羅爾關著門,在辦公室裡和克利夫一起吃午飯,商量著那件見不得人的卑鄙勾當。大多數律師都雇用克利夫這樣的狗腿子,向人塞點鈔票,拉點生意,幹一些法學院課堂上沒有教過的肮髒活,但誰也不會公開承認有這種違背職業道德的事。出庭辯護律師和他們的跑腿之間只作單線聯繫。

  羅爾有幾種選擇他可以叫克利夫讓德裡克從此銷聲匿跡。他可以付德裡克2.5萬現鈔,他還可以每1票再付他2.5萬,假如德裡克最後能至少搞到9票,保證讓陪審團作出對原告有利的裁決,這樣最多只要花22.5萬美元,這樣一個數目羅爾是毫不在乎的。但他不信安琪·魏斯能搞到這麼多的票。她大概只能弄到兩張:她自己的一張,也許還有洛倫·杜克的那一張,她不是陪審團的頭兒嘛。他還可以故意讓德裡克去和被告律師勾勾搭搭,然後設法把他們當場拿獲。但這樣一來,安琪·魏斯多半要被逐出陪審團,而這卻又是他不希望看到的結果。

  他還可以讓克利夫帶上錄音機錄下德裡克違法的言辭,這個小夥子若不乖乖就範,可以用錄音帶對他進行威脅但這也有一定的危險,因為賄賂德裡克的計劃,本來就是在羅爾自己的辦公室裡孵化出來的,他自己也難逃干係。

  他們一個一個地研究了種種可以採取的方案。這種事他們已幹過不知多少次,經驗豐富,考慮周全。最後終於取長補短,拿出了一個妥善的辦法。

  「我們這樣來幹。」羅爾說,「咱們現在先給他1.5萬,裁決以後保證再給他1萬,同時用錄音機把他的話全部錄下。而且在給他的鈔票上還要做上記號,他以後要是不老實就叫他吃不了兜著走。我們可以答應多一張票就再加3.5萬,等裁決拿到了手,他要是想討這筆錢,那我們就對他不客氣。我們手上有錄音帶,他敢胡攪蠻纏,我們就可以用聯邦調查局進行威脅。」

  「這辦法不壞,」克利夫說,「他撈到鈔票,我們撈到裁決,然後再敲他一杠子。我覺得挺公道。」

  「搞個錄音機。帶上現鈔。下午立刻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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