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約翰·格裡森姆 > 失控的陪審團 | 上頁 下頁
七八


  「你明明知道不該把這種東西拿給我看嘛,霍皮。」米莉把紙朝床上一丟,兩手叉腰,走到丈夫面前,「你到底想幹什麼呀?」

  「啥也不想幹。人家要把它發給我,我有啥辦法?」

  「這真是太巧了!華盛頓的某個人恰巧知道你的傳真機號碼,恰巧知道你老婆在當陪審員,恰巧知道列昂·羅比利奧在此作過證,而且還恰巧知道你收到以後,准會蠢得把它帶到這兒,設法影響我?你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啥事兒也沒有,我發誓,」霍皮站了起來說。

  「那你為什麼對這件案子突然發生了興趣?」

  「它是蠻有趣的嘛。」

  「既然是蠻有趣。那你頭3個星期怎麼對它提也沒提?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嘛,霍皮?」

  「啥也沒發生。你放心。」

  「我看得出你心裡很煩。」

  「我感冒了,米莉。哎,你有點兒緊張。我也有點兒緊張。這張紙把我們兩個搞得都有點兒緊張。我是不該帶來的。」

  米莉喝完杯中的香檳,坐到床邊上。霍皮也在她身旁坐下。司法部的那位克利斯特諾先生曾經用強硬的語氣,要求他讓米莉把這份備忘錄在陪審團裡的朋友間傳閱,現在看來這大概難辦。他怎麼向克利斯特諾先生交待呢?不過,話說回來,他克利斯特諾又怎麼能知道米莉有沒有把這該死的玩意兒讓朋友們看呢?

  他正在這樣思索的當兒,米莉卻開始哭哭啼啼:「我真想馬上就回家,」她說,眼睛紅紅的,嘴唇在抖動。霍皮伸出手臂,緊緊摟住她的腰。

  「對不起,」他說。她卻哭得更凶了。

  霍皮也想哭。這次會面一事無成,做愛當然除外。據克利斯特諾先生說,再過幾天,案子審理就要結束,事情已十萬火急,必須儘快說服米莉,使她相信唯一正確的裁決便是讓被告勝訴的裁決。可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卻又如此之少,他將不得不向她說出全部事實真相。不是此刻。不是今夜。但無論如何,下次會面時一定得向她公開。

  上校的生活起居有一套固定的程序,從不改變。他像優秀的戰士一樣,5點30分準時起床,做50下俯臥撐,然後匆匆忙忙洗個冷水澡。6點去餐廳,喝杯新煮的咖啡,看看報。他吃麵包時只抹果醬不用奶油,招呼進進出出的同事時聲音既洪亮又真誠。可是那些睡眼惺松的陪審員,個個都想三步並成兩步趕回自己的房間,一個人慢悠悠地喝著咖啡,觀看電視新聞。不得不和上校招呼,忍受他那沒完沒了的嘮叨,這樣來開始新的一天,令他們著實不快。他們隔離的時間越久,上校在日出前的情緒越是亢奮。

  有幾位倍審員乾脆等到8點鐘才進餐廳,那時他已準時離開,返回自己的房間。週四早晨6點15分,尼可拉斯一邊倒著咖啡,一邊和上校招呼,接著又耐著性子跟他談了幾句天氣,然後就步出這臨時餐廳,沿著空蕩蕩黑黝黝的走廊默默向前走去。有幾個房間已經傳出電視的聲音。有人在打電話。

  他打開自己房間的門,把咖啡放在梳粧檯上,從抽屜裡取出一疊報紙,又返身走了出去。他用一把從前臺偷來的鑰匙,打開了50號房間的門,走了進去。這是上校的房間。廉價剃須潤膚霜的氣味尚未散盡。靠牆整整齊齊地放著幾雙鞋。衣櫥裡的衣服掛得井然有序,燙得筆挺。尼可拉斯雙膝跪下,掀開床罩,把報紙和雜誌塞到床下。其中一份就是昨天出版的週刊《莫臥兒》。

  他悄悄退出,走回自己房間。1小時後,他撥通了馬莉的電話,由於他們倆認定費奇在竊聽她的電話,他因而只說了一句:「請找達蓮聽電話。」

  馬莉接口回答道:「你打錯了。」雙方同時掛斷了電話。

  他等了5分鐘,又撥通了馬莉藏在衣櫥裡的一部手機:「貨已發出。」他說。

  30分鐘後,馬莉走出公寓,開車找到一個公用電話,撥了費奇的號碼。

  「早上好,馬莉。」他說。

  「嗨,費奇,你聽著。我很喜歡跟你在電話上聊聊,可我又怕你會把談話全部錄下。」

  「不,根本沒有錄。我發誓。」

  「那好。在14街和濱海大道轉角上,有家克羅格超市,離你辦公室只有5分鐘的路,在大門右側,有3個公用電話。你到中間那一個邊上等著。7分鐘後,我會給你來電話,你動作要快,費奇。」她掛斷了電話。

  「婊子養的東西!」費奇扔下話筒,大聲罵著向門口跑去。他喊了喬斯,二人一起奔出後門。跳上汽車。不出所料他趕到那兒時,電話鈴聲立刻響起。

  「喂,費奇,你聽著。7號陪審員赫雷拉一直讓尼可拉斯大傷腦筋。我想咱們今天就要失去他啦!」

  「什麼?」

  「我的話你不是已經聽見了嘛。」

  「別這麼幹,馬莉!」

  「這個老傢伙實在討厭。大夥兒沒有一個不嫌他。」

  「可他是站在我們一邊的呀!」

  「哦,費奇,等案子結束的時候,所有的人都會站在我們一邊的。不管怎麼說。你都要在9點鐘以前趕到法庭。到時候,就可以看到分曉啦。」

  「不,你聽我說,赫雷拉是非常重要……」費奇說了半句,只聽見哢嗒一聲,電話已斷。他抓著聽筒,猛力拉著上面的電線,仿佛想把它扯斷,扔到停車場對面去。接著他又松了手,既不破口大駡,也不高聲吼叫,而是閉緊嘴巴,冷靜地走回汽車,叫喬斯開回辦事處。

  她想怎樣都成。大局已定。

  哈金法官住在高爾夫港,離法院15分鐘車程。由於明顯的原因,本地的電話薄上並未列出他的號碼。有哪位法官會盼著囚徒們在深更半夜從大牢裡跟他打電話呢?

  正當他親吻了自己的夫人,拿上一杯咖啡準備上路時,廚房裡的電話突然鈴聲大作。哈金夫人接了電話:「是找你的,親愛的。」她說著把話筒遞給了法官大人。法官放下咖啡,擱下公文包,看了看手錶。

  「哈囉。」他說。

  「法官大人,這樣打擾你實在抱歉,」對方幾乎是耳語一般緊張池說,「我是尼可拉斯·伊斯特爾。假如你不想接這個電話,我立刻就可以掛斷。」

  「先別掛,什麼事?」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