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約翰·格裡森姆 > 失控的陪審團 | 上頁 下頁
三七


  上百個問題像跑馬一樣在費奇腦子裡亂轉,但他明白他無法找出答案。萬一多依爾真的被認了出來抓了進去,萬一他說得太多,那麼,唉,後果將不堪設想。破門入室在這個星球的任何地方,都是一種嚴重的罪行他一定得立即採取對策。

  「還有什麼?」他問。

  「沒有啦,目前就這些啦!」

  多伊爾這時本應在離法院4個街區一家小而精的越南飯店裡,坐在靠窗的一張桌子上吃飯,但腰帶上的尋呼機發出嘟嘟叫聲時,他實際上卻在賭場裡玩著2美元一次的21點。呼他的是費奇,人在辦公室。3分鐘後,多伊爾已經駕車上了90號公路,向東疾駛2小時後,他已登上了飛往芝加哥的班機。

  費奇花了整整1小時,才摸清法院並未發出對多伊爾或者任何一個長相與他相仿的人的逮捕令。但這並沒有使他感到安慰,馬莉已經知道他們潛入過伊斯特爾的公寓,這仍舊是不爭的事實。

  可她是如何得知的呢?這是令費奇煩惱的一個大問題。他在鎖得緊緊的房間裡,對康拉德和潘大吼大叫。要再過3個小時,他們才能找到答案。

  星期一下午3點半,哈金法官命令基爾文博士暫停作證,挾起皮包打道回府。他對驚訝萬分的律師們宣佈道,陪審團有幾個問題,事關重大,必須立即解決。他把陪審員們打發進休息室,下令所有聽眾立即離開法庭。法警把眾人驅走後,隨手鎖上法庭正門。奧列佛·麥克阿多輕輕地用左腳撥動桌下地板上的公文包,讓攝像機鏡頭對準審判席。他儘管摸不准會出什麼事,但他斷定,而且是非常正確地斷定,費奇肯定想看個究竟。

  哈金法官清了清嗓子,對正緊張地望著他的雙方律師說道:「先生們,在我們的陪審團中。如果說不是全體,至少也有好幾位陪審員有種感覺,覺得自己似乎受到監視和跟蹤。這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有確鑿的證據證明,至少有一位陪審員,已經成了撬門入室的受害者。」他故意停頓了一下,以便加深入們聽後的印象。律師們對此也確實印象深刻。他們全都呆若木雞,又驚又愕。雙方的律師都不瞭解事實真相,自以為一身清白,因而全把這一罪行歸到應該歸的那一方——對方。

  「我現在有兩種選擇。我可以宣佈審理無效,也可以將陪審團與眾隔離。我傾向於後一種方案,儘管該方案令人極為不快。尊意如何,羅爾先生?」

  羅爾慢慢吞吞地站了起來,一時之聞,幾乎無言以對。就他而言,這實屬罕見:「啊,嗯,嘻嘻,法官大人,我們當然是不願看到審判被宣判無效的。我的意思是說,我敢肯定,我方絕無任何越軌的行徑。」說這句話的時候,他斜眼著被告律師團,「有人在一個陪審員住處破門而人?」

  「正是。等會兒我將出示證據。你的意見呢,凱布爾先生?」

  凱布爾站了起來,扣好上裝:「這真是令人震驚,法官大人。」

  「確實如此!」

  「我現在無法表示確定性的意見,我希望瞭解更多的詳情,」他一邊把懷疑的目光投向原告律師。有罪的顯然是他們嘛!

  「很好。傳4號陪審員斯泰拉·赫利克上庭,」法官對威列斯命令道。

  斯泰拉再次走進法庭時,已嚇得四肢僵硬,臉色慘白。

  「請坐到證人席上,赫利克太太,這用不了多久,一會兒就成。」法官微笑著說,一邊信心十足地指著證人席上的坐椅。斯泰拉茫然四顧,在椅子上落了座。

  「謝謝你,赫利克太太。現在我要問你幾個問題。」

  法庭裡一片寂靜。律師們手握鋼筆,屏聲靜氣等待揭示這一重大秘密的時刻來臨。在過去10年中,通過多次的審前交鋒,他們對證人會說些什麼,實際上早已瞭解清楚。而現在從證人席上卻要傳出未經事先排練的內容,這使他們感到無比著迷。

  她將揭出對方犯下的十惡不赦的罪行,這是肯定無疑的。她抬起頭可憐巴巴地望著法官——有人探得了她的秘密,向法官告了密。

  「你週末去邁阿密了嗎?」

  「是的,大人。」她緩慢地答道。

  「和你丈夫一起?」

  「是的。」凱爾已在飯前離開法庭。他有生意要做。

  「你去邁阿密有何目的?」

  「購物。」

  「你在那裡時,有無發生反常的事?」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無可奈何地望望擠在桌邊的那些迫不及待的律師,接著又轉身對法官說:「是的,大人。」

  「請你告訴法庭發生了什麼事。」

  淚水湧到了眼眶邊,這個可憐的女人就要支持不住啦。哈金法官抓住這一時機說:「沒有關係的,赫利克太太。你又沒有做什麼錯事嘛。把發生的事告訴我們就行了。」

  她咬咬嘴唇,又咬緊牙關。過了一會兒,才慢悠悠地說:「星期五晚上我們住進旅館。在房間裡呆了2個或3個小時。電話突然響了,有個女人告訴我們說,煙草公司的人在盯我們的梢。她說他們從比洛克西開始就一直眼蹤我們,他們知道我們的航班號碼,我們的一切他們統統知道。說是他們整個週末都會盯著我們,甚至可能還要竊聽我們的電話。」

  羅爾和他的手下松了一口氣,幸災樂禍地朝被告律師團瞟了又瞟。凱布爾和他那幫人則是釘在坐椅上,張口結舌。

  「你看見有誰跟蹤你了嗎?」

  「這個,坦白地說,我一直沒有離開過房間。我哪兒還有心思出去呀!我的先生凱爾,倒是冒險出去過幾次,而且確實看到有個人。一個長相像古巴人的傢伙背著照相機。第一次看見他是在海灘,星期天結帳離開旅館時又第二次見著了他。」斯泰拉突然覺得這時應該退場。在證人席上站了一會兒精神壓力如此巨大,她已無法繼續堅持。她毫不費力淚水已奪眶而出,沿著面頰往下流。

  「還有什麼想談的嗎?赫利克太太?」

  「沒啦,」她哭泣著說,「太可怕啦,我受不了……」巨大的痛苦使她聲音輕微,最後幾個字無法聽清。

  法官瞧了瞧雙方的律師:「我準備請赫利克太太退出陪審團,由1號候補陪審員替補。」

  斯泰拉發出一聲輕輕的嗚咽,這個可憐的女人精神上已經如此痛苦,誰也不想提出反駁,要求將她繼續留在陪審團。再說,陪審團可能要被隔離,那樣的生活她也難以忍受。

  「你回陪審員休息室,拿上東西回家去吧。感謝你的效力。發生這樣的事我很遺憾。」

  「我也非常遺憾。」她費力地輕聲說了一句,便起身走出法庭。

  她不再擔任陪審員,這對被告是一記沉重的打擊。在挑選陪審員時,被告方面就給她打了高分;如今,在對她連續不停地觀察了兩周之後,雙方的陪審員諮詢專家已經達成了一致的意見:她對原告決無同情。她吸煙的歷史已有24年之久,而且從未想過戒煙。

  取代她的人是個未知的變數,雙方對此都擔心,被告更是恐懼萬分。

  「傳2號陪審員尼可拉斯·伊斯特爾!」哈金對站在門口的威列斯命令道。

  在傳喚尼可拉斯的當兒,格洛莉亞·萊恩和一名助手將一部大型電視/錄像機推到了法庭中央。律師們開始咬筆桿,被告律師咬得最使勁。

  凱布爾假裝在整理桌上的東西。但一個巨大的問號卻重重地壓在他的心頭。費奇搞的究竟是什麼鬼名堂?在本案開庭審理之前,一切都是在費奇指揮下進行。但審理開始之後,他的大多數行動卻變得更為詭秘。凱布爾也不想過問。我走我的陽關道,你走你的獨木橋。他只負責庭上的事。至於在黑暗裡玩弄陰謀詭計,打贏官司,那是他費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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