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約翰·格裡森姆 > 失控的陪審團 | 上頁 下頁
一七


  「你們在本案審理以後要是還不戒煙,那准是腦子出了毛病啦!」她雖然竭力想幽默一下,可4根煙槍聽了卻毫無表情,「對不起。」她帶上門轉身走了。

  38歲的傑裡·費爾南德斯是個汽車推銷員,欠著賭場一屁股的債,跟老婆的關係又很壞,他第一個點著了香煙,接著又用打火機為那3位婦女點上。他們吞雲吐霧,對著窗戶噴出了濃濃的煙雲。

  「為雅各布·伍德乾杯!」傑裡像祝酒一樣說。但3位女士毫無反應。她們自顧自抽煙還唯恐來不及呢。

  陪審團團長格裡姆斯先生早已就嚴禁私下討論本案的問題發表過一次簡短的演說。誰這麼幹他都無法容忍;哈金法官早就慷概激昂地反復告誡過了嘛。可是目前霍爾曼正待在隔壁房間裡,而傑裡卻又好奇心切:「不知道老雅各布有沒有試過戒煙?」他仿佛是自言自語地說。

  雪爾薇亞·泰勒·塔特姆猛吸了一口,捏著女性專用的細細的香煙煙頭說道:「我想我們不久准會弄清楚的。」說完,便從長長的尖尖的鼻子裡,噴出一股濃濃的藍色煙霧。

  傑裡喜歡給人起綽號,他早已悄悄地叫她「鬈毛狗」,因為她面龐瘦削,鼻子又尖又高,花白頭髮又密又亂,不偏不倚地從中間分開,一層一層地垂在雙肩上。她身高至少也有6英尺,瘦骨瞬峋,整天苦眉皺臉,讓人老遠見到就忙不迭地想要避開。鬈毛狗不願受人打擾。

  「不知道下一個證人會是誰?」傑裡沒話找話地說。

  「我猜准是那些醫生吧。」鬈毛狗說,兩眼瞪著窗外另外兩位女士只是悶頭吸煙,傑裡只好也閉上嘴巴。

  那個女人名叫馬莉。這至少是她目前使用的化名。她年約30,棕色短髮,棕色眼睛,中等身材,苗條的體形,樸素的服裝經過精心選擇不會引人注意。無論是穿緊身牛仔褲還是短裙,她都會讓你頭暈眼花。事實上,無論是穿什麼衣服還是一絲不掛,她都會讓你頭暈眼花。但目前,她可不想惹人注目。她以前曾經來過這個法庭。

  一次是兩周之前在這兒從頭至尾旁聽了一次審案,另一次便是在本案挑選陪審員時。她在這兒是熟門熟路,知道法官在哪兒辦公,又是在哪兒用午飯。原告律師的尊姓大名,還有被告律師們的尊姓大名,她全都摸得清清楚楚。這可是實在不易!她讀過法庭的檔案。

  她甚至還知道蘭金·費奇在本案審理過程中藏在哪一家旅館。她在休庭的當兒,通過門口的安全檢查,走到了法庭的後排。

  旁聽的人們正在伸腰踢腿,律師們正擠在一起碰頭商議。她看見費奇站在一個角落上正和兩個人一起閒聊,那兩位她知道准是陪審員諮詢顧問。他沒有注意她。法庭裡有一百多人呢。

  幾分鐘過去了。她一直專心致志地注視著法官席後面的那一道門。等到法庭書記官端著一杯咖啡走了出來,馬莉知道法官本人也就要露面了。她從坤包裡取出一隻信封,稍稍等了一下,然後走了幾步,來到看守法庭大門的一個警衛面前,朝他粲然一笑,說道:「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他注意到了她手上的信封勉強克制住臉上的笑容,說:「我試試吧。」

  「我馬上就得走了,你把這封信幫我交給那邊角落上的那位先生,好嗎?我不想去打擾他了」

  法警朝她指著的方向瞥了一眼:「哪一個?」

  「中間最魁梧的那一個。留著山羊胡,穿著黑西裝的那個人。」

  這時,從審判席後面的門裡走出一名法警大聲喊道:「全場起立!」

  「他叫什麼名字?」警衛壓低嗓門問道。

  她把信封交給他,指著上面的名字說道:「他叫蘭金·費奇。謝啦!「她拍拍他的手臂,走出了法庭。

  費奇俯下身子對一名助手耳語了一番,趁陪審員們返回到座位上的當兒,朝法庭的後面走去。這一天他看到的已經夠多了,通常一旦選妥了陪審團,他便很少在法庭裡逗留。他自有其他的辦法跟蹤庭上的審理。

  警衛在門口擋住了他,給了他那只信封。看見信封上印著自己的大名,費奇不由地吃了一驚。他在這裡是一個神秘的人物,一個沒有姓沒有名的影子,從沒有向誰介紹過自己,而且活動時用的又是假名。他在華盛頓的事務所名叫阿靈頓西部合夥人,從這個名字上同樣是不能看出任何問題的。這兒誰都不知道他的真名實姓。他的雇員、委託人和手下的幾名律師當然除外。

  他朝警衛瞪了一會兒,連「謝謝」都沒有說一聲,便跨進了法院大樓的正廳,眼睛仍狐疑地盯著手上捏著的信封。信封上娟秀的字母顯然出自一位女性之手。

  他慢慢拆開,抽出一張白色的信箋。信箋的中央齊齊整整地印著兩行文字:

  「親愛的費奇先生:2號陪審員伊斯特爾明天將穿一件灰色的無領無扣紅色鑲邊高爾夫球衫,漿過的卡其褲,白色短襪,棕色系帶皮鞋。」

  司機喬斯悠悠閑閑地從一個噴泉邊逛了過來,像一條馴服的看家狗一樣站在老闆身邊。費奇又把信讀了一遍,然後神情茫然地望著喬斯。他返身走到門口,把門拉開一點,叫那個警衛從法庭裡面出來。

  「什麼事?」警衛問道他的崗位是在法庭裡面背貼著門,而他又是個唯命是從的人。

  「這封信是誰給你的?」費奇儘量客客氣氣地問道。

  那兩個操縱安全檢測器的警衛好奇地望著他們。

  「一個女人,名字我不知道。」

  『她是何時交給你的?」

  「就在你離開之前。就兩分鐘吧。」

  聽了這句話費奇趕忙向四處張望:「你看看她現在還在這兒嗎?」

  他向四面草草地看了看:「不!」

  「你能把她的樣子給我講一講嗎?」

  他是個警察,而警察都接受過專門的訓練,目光敏銳:「當然可以。二十大幾的年紀,身高5.6英尺,也許5.7英尺。棕色短髮棕色眼睛。模樣兒他媽的真俊。苗條得很。」

  「穿什麼衣服?」

  這一點他倒是沒有注意,但他決不願承認:「哦,穿一件顏色很淡的連衣裙。像是米色的。全棉。紐扣一直扣到底。」

  費奇一字不漏地傾聽著,想了一會兒,又問道:「她對你說了些什麼?」

  「沒說啥。就叫我把信交給你。然後就走啦。」

  「她說話的方式有什麼特別之處嗎?」

  「沒有。喂,我得進去值班啦。」

  「好,好。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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