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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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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處都有,門上,開關上,檔案櫃上。都與你的指紋相符。說明你到過那裡,邁克爾,是你拿了檔案。現在你該怎麼辦?」 「關於檔案你瞭解多少?」 「那位先生是被我們一個房地產客戶趕出去的。他是擅自強佔住房的。他發了瘋,把我們都嚇壞了,你還差一點給打死,結果你的精神也出了毛病。」 「還有什麼?」 「他們告訴我們的就是這些。」 「你說的他們是指誰?」 「他們就是那些頭頭兒們。我們上星期五每人都拿到一張備忘錄,無論是律師、秘書、幫辦,還是任何人,整個公司的所有的人都人手一份,告訴我們說丟失了一份檔案,你是嫌疑犯,公司中的任何人都不得與你接觸,我是不可以到這兒來的。」 「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 「謝謝你。」 如果佈雷登·錢斯要是把那次驅趕行動和朗蒂·伯頓聯繫到一起,他就不會把這件事向所有的人都公開了。就是其餘的股東也不會,巴利是可靠的。他大概想到我對檔案感興趣只是因為德文·哈迪。 「那你為什麼還到這兒來?」 「我是你的朋友。現在事情都讓人不可思議了,星期五辦公室裡都去警察了,你還能相信麼?上一周來的是警察特種部隊,我們是人質。現在你已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又和克萊爾離了婚。我們為什麼不休息一下呢?讓我們一起去什麼地方度個假,把我的妻子也帶上。」 「去哪兒?」 「我也不知道,那無關緊要。去島上罷。」 「那有什麼用呢?」 「起碼可以放鬆一下。打打網球,睡睡覺,恢復一下精力。」 「由公司來付錢嗎?」 「由我來付錢。」 「不要再提克萊爾了,我們之間已經完了,巴利。時間拖得是不短,但已經結束了。」 「好吧,那就咱們倆一起去。」 「但你不應該再同我有什麼接觸才好。」 「我有個主意,我們可以去找阿瑟好好地來個長談,把這件事解決掉。你把檔案送回來,不管裡面寫的是什麼,都不要去管它。公司也會原諒你,並把這件事忘掉,然後你和我一塊去毛伊島去打兩個星期網球,然後你仍然回到你本該去的那個豪華的辦公室。」 「是他們派你來的,對不對?」 「不是,我可以發誓。」 「那沒有用,巴利。」 「你給我說說理由。」 「做一名律師並不僅僅是指按小時來付報酬,或掙大錢。我們為什麼要成為一夥出賣靈魂的人呢?我厭倦了,巴利。我要試一試另一條路。」 「你的話就像一個法學院一年級學生所說的。」 「一點不錯。我們之所以從事這一行是因為法律是一種神聖的召喚,我們可以同非正義以及社會不良現象作鬥爭,我們可以伸張正義,因為我們是律師。我們曾經是理想主義者,為什麼我們現在不能再做一次理想主義者呢?」 「做獻身主義者。」 「我並不想招兵買馬。你有三個孩子,我和克萊爾幸好沒有一個孩子,我倒是吃得起這些苦頭。」 在屋的一個角落有一組暖氣片,我從沒有注意過,現在它開始響了起來,並有來暖氣的跡象。我們倆都看著它,等候它能帶來一些熱量。這樣我們默默地等了一分鐘,兩分鐘。 「他們會跟蹤你,邁克爾。」他說道,仍然看著那暖氣,但實際上並沒有在看。 「他們?你說是我們?」 「是的,就是公司。你不能偷檔案。你想一想客戶。客戶是有權要求對他們的檔案保密的。如果檔案丟失,公司別無選擇,只能千方百計追回它。」 「提出刑事控告?」 「完全有可能,他們都急瘋了,邁克爾。你不應譴責他們。他們還談到律師協會的紀律處罰問題,很可能頒發禁制令。拉夫特已經著手搞這件事了。」 「那位先生的那一槍怎麼不打低一點。」 「他們要採用強硬手段。」 「公司的損失要比我慘重。」 他琢磨著這話,他不知道檔案的內容是什麼。「除了那位先生還有別的什麼?」他問道。 「還有很多內容,這下子公司將要來個大曝光。如果公司要跟蹤我,我也會跟蹤公司。」 「你不能使用偷來的檔案,我們國家任何法庭都不接受這類東西作為證據的。你不懂訴訟法。」 「我正在學習訴訟法。告訴他們向後退一步,記住,檔案在我手裡,而裡面有黑幕。」 「那些人不過是些擅自強佔住房的人,邁克爾。」 「遠不止於此。有人想同錢斯一起坐下來探討一下真相。回去告訴拉夫特一聲,在他玩那種蠢把戲之前先把家庭作業做好。相信我,巴利,這不過是開場戲,你們這些人都是怕離開家的。」 「這麼說你是打算要休戰?你留著檔案,我們也不追查你。」 「現在可以先休戰,我也不知道下個星期或再下個星期會怎麼樣。」 「你為什麼不去和阿瑟談一談呢?我可以做證明人。我們三個人到一間屋去把門一鎖,把這件事情了結掉,你看怎麼樣。」 「太晚了,人都死了。」 「那位先生是自己找死。」 「還有其他人呢。」說到這裡我已說得太多了。儘管他是我的朋友,他會把我們大部分的談話內容回去講給他的老闆聽的。 「你能說得更詳細一些嗎?」他要求說。 「不行,這是秘密。」 「關於這份檔案有不可信的傳言,是封這份檔案的律師說的。」 這時那個暖氣片咕咕地響得挺厲害,看著這個暖氣比繼續談話更令人感到舒服些。我們誰都不想說一些以後讓我們會後悔的話。 他詢問我們這個事務所還有幾個雇員,我帶他在辦公室裡走了一圈指給他看。他喃喃不停地說:「真是難以置信。」 「我們以後可以保持聯繫嗎?」他走到門口時說。 「那當然。」 對於我新接手的工作情況介紹共用了半個小時,這是我和莫迪凱一起驅車去城東北邊的派特沃斯街的撒馬利亞救濟院的路上,他一面開車一面向我講述的。我只是一聲不響地在旁邊聽,我手裡緊緊地抱著我的手提包,緊張得就像在嚴師面前的小學新生一樣。我穿了牛仔褲,白襯衫,系了領帶,上衣是海軍穿的便裝,耐克網球鞋,白線襪。我也不再刮鬍鬚。我現在是貧民律師,我可以隨意穿戴,不受任何限制了。 莫迪凱當然在我剛走進辦公室時就注意到了我衣著的變化,並向大家宣佈我即將投入工作。他沒有說什麼,但眼睛看著我的耐克鞋,他以前就常看到這種情況,從大公司下來同窮人呆上幾個小時的那些律師們就常穿這種鞋子,不知什麼原因,他們也穿工裝褲,留上鬍鬚。 「你的委託人是由幾個三分之一組成的。」他說,一隻手還開著車,車開得很不穩。另一隻手拿著咖啡杯,根本不在乎我們旁邊還有許多車子。「其中有三分之一的人是有工作的,有三分之一是有家庭和孩子的,有三分之一是有精神病的,有三分之一是老兵。這其中又有三分之一左右的人是有資格住政府補貼住房的。在過去的十五年中,一共有二百五十萬個低造價住房單元被取消,聯邦政府把政府補貼住房的投資又減少了百分之七十,這樣一來有些人不得不露宿街頭,這也就不奇怪了。各級政府就是靠犧牲窮人的利益來平衡預算的。」 這一系列的統計數字莫迪凱脫口而出,這就是他的生活,這就是他的職業。作為一名訓練有素的律師,我幾次都想打開手提包拿出筆和本把一些情況作下記錄,但我還是控制了自己,只是靜靜地聽著。 「這些人有最低工資標準的工作,對私人住房他們連想都不敢想。他們的全部收入都不夠付房租的。所以他們就每況愈下,而同時,政府的資助費用又屢屢降低。你要知道,僅有百分之十四的無家可歸的殘疾人能拿到政府的補貼,僅僅百分之十四!你會看到許多這類情況的。」 這時我們遇上了紅燈,車吱地一聲停下了,但是他的車已把路口擋住了一些。我們周圍頓時一片汽車笛聲,我趕緊把身子放低,生怕再來一次撞車事件。莫迪凱似乎毫沒在意他妨礙了高峰期的交通,他兩眼茫然直視,似乎在看另外一個世界。 「無家可歸最讓人害怕的情況在街上你是看不到的。幾乎一半窮人都把他們百分之七十的收入用在保住他們現有的住房上,而政府住房和城市發展部門說他們只應用三分之一就可以了。這座城市就有幾萬人處在邊緣狀態,只要有一點閃失就會丟掉住房,比如丟失了張支票,偶爾生次病,或有個預料不到的緊急情況什麼的。」 「那他們去哪兒呢?」 「他們很少直接去避難所,他們開始可能去投親靠友。這一下就會更糟糕,因為他們的親友也是住房十分緊張的,條件很差。何況他們簽的房約也不允許那麼多人住在一個單元裡。他們就不得不違約,這就會引起驅趕住戶的情況。然後他們就到處搬來搬去,把一個孩子留給姐妹,或把另一個留在朋友那裡。這樣一天不如一天。可是他們都不願去避難所,就像避瘟疫一樣。」 他停了好一會兒,接著喝了口咖啡。「那是為什麼呢?」我問道。 「並不是所有的避難所都很好,常受到襲擊,發生搶劫、強姦事件。」 而這些正是我後半生的律師生涯的主要工作內容。「我忘記帶槍了。」我說道。 「不會有事的,我們這座城市有數以百計為窮人的利益志願工作的人,我沒有聽說過有誰受到了傷害。」 「聽到這個消息我就放心了。」我們又開始行駛,但比剛才穩當多了。 「大約半數的人都有一些財力使用不當的問題,就像你那位夥計,德文·哈迪。這種情況是很普通的。」 「我們能為他們做些什麼呢?」 「恐怕幫不了多大忙。還有幾項計劃沒有落實,但很難找到他們的安身之地。我們曾把哈迪安排在一個老年人康復中心去住,但是他離開了那裡。一個上癮的人當想清醒的時候會這樣決定的。」 「他用什麼來麻醉自己呢?」 「酒,這是他們最能買得起的。另外還有不少強效純可卡因也不很貴。這些情況你都會看到的,但是配製好的毒品是相當貴的。」 「我頭五個案子會是什麼呢?」 「等不及了吧,是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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