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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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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利昂的說法,現在就能住而且半年又可以換的最好的地方是亞當斯-摩根大街,就在杜邦廣場北面。那個地區很有名氣。那個地方我曾多次經過,卻從來沒有想到過停下來觀察一番。 這裡的街道兩旁的房子還是上世紀與本世紀之交時曾流行過的那種聯立式排房。裡面還都住著人,這種人被特區人們稱作「充滿生氣的鄰里」。這個時刻正是這兒咖啡廳和餐館忙的時候,那些有色情表演的地方就在拐角處,不過到那類地方還是小心為妙。如果像議員那樣的重要人物在國會山裡讓人家從背後搞一下子,那就沒救了。 在駛向亞當斯-摩根大街的途中,利昂碰上一個和車一般大小的坑,我們都給彈了起來,在空中停了足有十秒鐘,然後重重地摔了下來,我忍不住地尖叫起來,因為我整個左半個身子都像跌散了一樣,疼痛難忍。 利昂也嚇壞了。我不得不告訴他實情,告訴他我昨夜是在哪兒過夜的。他把車速降了下來。而且他成了我的房產代理人,我們到了一處,他先是扶我上了樓梯,上面是一個很破舊的一套公寓房,地毯散發著一股味,很明顯是貓尿的氣味,利昂責備女房東說把這樣的房子向外出租真有些不像話,她真應為此而感到臉紅。當然他說話時還是比較委婉的。 下一站我們去的是同一條街再往北一些的一幢五層樓,我們要租的房在頂樓,這裡沒有電梯,我簡直沒法上去,也沒有什麼暖氣設備。利昂又很客氣地向房東告了別。 接下來的是一個四樓的頂樓,但有個挺不錯的電梯,裡面也很乾淨。這幢聯立式樓正在懷俄明路上,離康涅狄格街不遠,是條很漂亮的林陰路。租金是每月五百五十美元,實際上沒等到看見這個地方我就決心租下了,因為我已經實在不行了,想的更多的是我丟在廚房櫃檯上的止痛藥,沒有心思再想別的了,只要租個房子住就行了。 在這個閣樓裡有三間小屋子,天棚是傾斜狀的,有一個衛生間,水暖設備看樣子還是好使的,地板挺乾淨,還可以看到街上的景物。 「就租它了。」利昂對女房東說。我這時倚在門框上,快要倒下了。在底樓的一間小辦公室裡,我讀了一下租約,很快就簽好了字,並填寫了一張支票,付了押金和第一個月的房租。 我告訴過克萊爾我週末搬出去,那麼說話就該算話。 如果利昂要是問我為什麼從喬治頓大街那樣漂亮時髦的地方搬到亞當斯-摩根大街這個三間小鴿子籠,我該怎麼說呢?但是他沒有問,他是很懂得幹他這一行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的。他把我送回我的公寓,就在車裡等候著,我進去先吃了幾片藥,又打了一會盹兒。 正當我服了藥,迷迷糊糊的時候,突然有人打來電話。我跌跌撞撞走過去,抓起電話有氣無力地說聲「喂」。 魯道夫在說話:「我以為你還在醫院呢。」 我聽出是他的聲音,但我那迷糊勁兒還沒完全過去。「是的,我那時在醫院,」我說道,口齒有些不太利落,「現在我出院了,有事嗎?」 「我們今天下午都很想念你。」 噢,對了,那蛋糕和潘趣酒的聚會。「不過我真沒想到汽車給人家撞壞了,請原諒我。」 「不少的人都想和你告個別。」 「他們可以寫封短信,告訴他們給我電傳過來。」 「你是不是感到很不舒服?」 「是的,魯道夫,我感到就像剛讓汽車撞了那樣。」 「你是不是還在治療?」 「怎麼,你問這幹啥?」 「很抱歉,你看,佈雷登·錢斯要找你,他一小時前在我辦公室,他挺急於要見到你,是不是挺奇怪?」 這時我頭腦一下子就清醒了:「他找我幹什麼?」 「他不說呀,就是說找你。」 「你告訴他我已經離開公司了。」 「我說過了。很抱歉打擾了你。如果有空就過來一會兒吧,這兒還有你的朋友呢。」 「謝謝你,魯道夫。」 我把藥片裝進衣袋裡。利昂也在車裡打盹呢。當我們開車離開時,我打了個電話給莫迪凱。他已找到了事故的報道。是亨德利清障公司把它作為被撞毀的汽車給拖走的。亨德利公司對大多數電話都是記下電話錄音,不能立即回答。現在路面很滑,事故很多,這對於有拖車的人來說是非常忙的。大約三點鐘時電話才打過來,但也絲毫沒有任何幫助。 利昂找到了亨德利公司,就在離第七街不遠的羅德島街。它平時是個加油站,現在又成了修車廠,兼營拖拉出事故的汽車為道路清障的業務,也出售二手車以及出租自己動手的搬家汽車。每個窗子上都裝了鐵條,利昂想個花招儘量靠近前門。「掩護我。」當我從車裡出來沖進去時說道。結果那反彈回來的門還是撞到我的左臂,我痛得彎下腰,一個穿著工作服大衣,滿身油污的機械工正轉過牆角,他盯著我看。 我向他解釋為什麼來這兒,他拿起一個記事板,上面貼滿了記事的條子。在我後面,我聽到有人在談話,還罵罵咧咧的,他們一定是剛剛賭博回來,又喝了酒,大概還賣毒品。 「是警察拖來的嗎?」他說,但仍在看那個記事板。 「我怎麼知道的呢?」 「我也不知道。是犯罪事件還是什麼?」 「是犯罪事件,不過我的車和犯罪事件無關。」 他毫無表情地看了看我。他腦袋裡想的是他自己的事兒。 「知道我的車可能在哪兒嗎?」我儘量和顏悅色地同他說話。 「如果他們把車扣押的話,一般都放在佐治亞街,就在哈佛的北邊。」 「這個城市一共有多少這樣的停車場?」 他聳聳肩要走開。「不止一個。」他說著就走開了。 我小心翼翼地打開門,然後奔向利昂的汽車。 當我們找到那個停車場時,天已快黑了,這裡一半用鐵鍊連著,用鐵蒺藜攔著,裡面堆有數百輛廢舊汽車,排放混亂,有些車堆到了別的車上面。 我和利昂站在通道上一排一排地看。「在那邊。」我一邊指著一邊說道。我的車就停在一個小棚子旁邊,正面對著我們。當時撞車時是左前方,所以左前方已損壞,護板已沒有了,發動機已露在外面,也撞壞了。 「你真是挺幸運的。」利昂說。 在我的車旁邊就是那輛豹牌車,頂篷已成扁平狀,所有的車窗玻璃全都碎了。 小棚子是個辦公室之類的屋子,但門關著,沒有開燈。大門都已用粗鐵鍊攔起來了,鐵蒺藜在雨中閃著寒光。有幾個彪形大漢在拐角處轉來轉去,離我們不遠,我能感到他們在看著我們。 「我們從這兒出去吧。」我說。 利昂開車送我去國家機場,那是我唯一知道可以租到車的地方。 餐桌已擺好了,中國餐館買來的外賣放在爐子上。克萊爾在等著我,有此為我擔心,儘管我說不準她擔心的程度,但總還看得出來。我告訴她我租了一輛車,是根據我的保險公司的意見辦的。她就像一個耐心的醫生那樣給我檢查了一番,又叫我服了藥。 「我想你該休息一下。」她建議道。 「我試了,可是不行。我現在餓了。」 這可能是作為夫妻關係的最後一餐,我們開始是一起吃飯,結束時也是一起吃飯,只是地點不同而已,但都是快餐。 「你認識一個叫赫克托·帕爾馬的人嗎?」 我使勁將食物咽了下去,回答說:「認識。」 「一小時前他打電話給你,說有重要的事要和你說。他是幹什麼的?」 「公司的一個幫辦,我原定上午要和他一起商量一個案子的,他一定有困難。」 「想必是,他說今天晚上幾點鐘在M大街的納森酒吧見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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