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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


  「帕裡什也許會不顧死者親屬的要求堅持對你起訴。」

  「他不會這樣做,因為他無法將我定罪。充其量他只能將我送上審判台,然後輸掉官司。對他來說,比較牢靠的做法是找退路,以死者親屬的要求為藉口,避免尷尬地輸掉一場引人注目的官司。」

  「過去的四年裡,你一直在醞釀這個計劃?」

  「是的,此事一直在我腦中打轉。」

  桑迪一邊沿著床鋪下首踱步,一邊深思。他竭力開動頭腦裡的機器,跟上他的委託人的思路。「這樣帕裡什太虧了。」他幾乎是自言自語地說,依然在踱步。

  「我只管自己是否有利,而不管帕裡什虧不虧。」

  帕特裡克說。

  「我不僅僅是指帕裡什,而是指整個法律制度,帕特裡克。如果你能安全脫身,實際上是花錢買自由。除了你,大家都會為神聖的法律遭褻讀感到不快。」

  「也許我只能管自己。」

  「我也是管自己。不過你不能使法律制度蒙受恥辱,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它衰落。」

  「誰讓帕裡什急急忙忙拋出一級謀殺的指控?他本來可以等一兩個星期。沒人叫他向新聞界宣佈。我對他沒有任何同情。」

  「我對他也沒有同情。不過這樣很難做工作,帕特裡克。」

  「那麼我減低一點難度。我將承認自己毀廠有罪,但不坐牢。一天牢也不坐。我只是接受審判,承認有罪,交付罰款,讓帕裡什獲得已將我定罪的聲譽,但實際上我脫了身。」

  「你將是已被定罪的犯人,要受到管制。」

  「不,我是自由的。在巴西,誰會在乎一個有點小過失的人?」

  「克洛維斯不希望舉行葬禮。因為他知道,沒人會來。我們將他葬在威金斯郊外的一個公墓裡。我到了常教堂裡的三個老寡婦也到了常她們哭泣著為他送別。在過去的50年裡,對於每一位在威金斯安葬的死者,她們都要如此哭送一番。牧師也到了常他拖了五個老年執事做抬棺人。加上其他兩位鄉鄰,總共有12個人。在短暫的儀式之後,克洛維斯長眠於地下。」

  「他的棺材很輕,是嗎?」桑迪問。

  「是的。」

  「克洛維斯在哪裡?」

  「他的靈魂在和聖徒同樂。」

  「我是問他的屍體在哪裡。」

  「在我的小屋的冰櫃裡。」

  「你這個令人噁心的傢伙。」

  「我沒殺任何人,桑迪。克洛維斯的屍體焚燒時,他正和天使一道唱讚美詩呢。我想他不會介意的。」

  「你幹什麼事都有藉口,是不是,帕特裡克?」

  帕特裡克坐在床沿,雙腳懸離地面。他沒有吭聲。

  桑迪走了幾步,然後倚著牆壁。剛才他獲知自己的朋友沒有殺人只是稍感寬慰,因為焚燒死屍差不多是同樣令人反感的行為。

  「你接著往下說吧。」桑迪說,「我相信你一切都作了詳細安排。」

  「是的,因為我有充裕的思考時間。」

  「說吧。」

  「密西西比州刑法裡有不得盜墓的規定,但這條並不適合我,因為我沒有挖開克洛維斯的墳墓,而是將他的屍體從棺材裡偷了出來。該州刑法還規定,不得毀屍碎屍。這是帕裡什可以糾住我不放的唯一理由。毀屍碎屍屬￿重罪,可判處一年以下的監禁。假如他們只能以此定罪,帕裡什會竭力爭取判我監禁一年。」

  「他不可能讓你一走了之。」

  「是的,他不可能放過我。但還有個能不能辦到的問題。他並不知道我偷了克洛維斯的屍體,除非我告訴他。不過我必須告訴他,以便他放棄謀殺罪的指控。要知道,告訴他是一回事,在法庭作證是另一回事。他不可能告我毀屍,又讓我在法庭作證。他將被迫告我犯有什麼罪,因為正如你說,他不可能讓我一走了之。儘管他要告我,卻不能將我定罪。因為我是唯一的證人,他無法證明被焚燒的是克洛維斯的屍體。」

  「帕裡什遭受的壓力很重。」

  「是的,聯邦指控已經撤銷了。我們一扔下這顆桑迪停止踱步,在他旁邊坐了下來。」

  「這麼說你要回巴西?」

  「那是我的家,桑迪。」

  「那姑娘呢?」

  「我們共同生活,繁衍後代。」

  「你還剩多少錢?」

  「幾百萬。我需要離開這裡,桑迪。我需要過另一種生活。」

  一位護士闖了進來,啪地扭亮了電燈。「11點鐘了,帕蒂。探視時間已過。」她拍拍他的肩膀,「你好嗎,親愛的?」

  「我很好。」

  「需要什麼?」

  「不需要,謝謝。」

  她如同來的時候那樣走了。桑迪拿起自己的公文包。「帕蒂?」他說。

  帕特裡克聳聳肩。

  「親愛的?」

  他又聳聳肩。

  桑迪走到門邊,又想起一件事。「還有個小問題。

  你把汽車開到溝裡去的時候,克洛維斯的屍體在什麼地方?」

  「像往常一樣,我用安全帶把他拴在旁邊的乘客座位上。我在他的兩腿之間放了一瓶啤酒,衷心為他祝福。他的臉上掛著微笑。」

  直至上午10時,歸還所竊鉅款的電匯指令還未到達倫敦。伊娃離開下榻的旅館,沿著皮卡迪利大街漫步。她悠閒地隨著人群移動,觀看商店的櫥窗,欣賞人行道上的熱鬧場面。三天孤獨的鐵窗生活增強了她對城市喧囂的新鮮感。中午,她坐在一家生意興隆的老餐館的角落吃了熱氣騰騰的羊肉奶酪色拉。

  她好奇地打量餐館裡的裝飾燈和素不相識的顧客。

  而且他們並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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