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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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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特裡克挪了挪位置,然後賠掉蓋的被單,下了床。「肌肉麻痹。」他一面咕俄,一面舒展腰和腿。他站在衛生間的門邊,兩腳交替地輕輕晃動,並注視著卡爾。一記得那是一個星期天離十一、「2月9日。」 「不錯,2月9日。綴在小國近完了週末,驅車回家時遲上車禍,並且身亡,見了上帝。」 卡爾兩眼盯著他,沒有發獎.「能不能再詳細點?」 「為什麼,卡爾?」 「我對這方面特別感興趣。」 「沒別的?」」 「我向你保證。這是一次極其成功的矇騙,帕特裡克。你是怎樣幹的?」 「我也許得略去幾個細節。」」那是當然。」 「我們到外面走走吧。這裡我呆膩了。」 他們到了外面的過道。帕特裡克對兩個司法助理說,他和法官需要溜達一下。兩人開始遠遠地跟在後面。一個護士笑嘻嘻地問帕特裡克需要什麼。兩聽營養汽水,他客氣地回答。帕特裡克走得很慢,沒有說話。他們一直走到過道盡頭。那裡有一排玻璃窗,透過窗格上的平板玻璃可以望見下面的停車常他們在一條長凳上坐了下來,面朝著過道。兩個司法助理守候在50英尺之外,並且背對著他們。 帕特裡克下身穿著短褲,腳上套著皮涼鞋,沒有穿襪。「你看過車禍現場的照片嗎?」他輕聲問。 「看過了。」 「我是前一天找到那裡的。我發現那條溝很深,心想這是製造車禍的好地方。星期天晚上10點左右,我驅車離開了小屋。途中,我在一家鄉村商店作了停留。」 「維哈爾太太的商店。」 「不錯,維哈爾太太的商店。我在那裡加了油。」 「你買了12加侖汽油,共計14美元21美分,用信用卡付了款。」 「好像是這樣。我同維哈爾太太聊了幾句就離開了。路上來往車輛不是很多。我開了兩英里,將車子拐入一條沙石路,又開了一英里,到了事先選好的一個隱秘地方。我停下車,打開行李箱,開始裝備自己。 我有山地摩托車手使用的全套裝備——鋼盔、護肩、護手、護膝,等等。我迅速地在衣服外面套上護肩、護手和護膝,但沒有戴鋼盔,然後驅車返回公路,朝南駛去。起初,後面有輛車,我沒敢動手。緊接著,前面又遠遠地來了一輛車。我用力刹車,讓地面留下了滑行的痕跡。在這之後,前後都未發現有車。我戴上鋼盔,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車子駛離了路面。接下去的情況是非常嚇人的,卡爾。」 卡爾想,此時車上應該還有一個人。這個人也許已經死了,但也可能活著。不過他不想詢問,至少現在不想這樣做。 「車子離開路面時的速度僅每小時30英里,但當時車騰空了,樹木一晃而過,感覺就像有每小時90英里。車子著地後彈了起來,折斷了一些小樹。擋風玻璃破碎了。我拼命轉動方向盤,盡一切可能躲避樹木。但車子還是撞上了一棵大松樹。安全氣囊爆炸了,頓時我昏了過去。後來我睜開眼睛,覺得左肩很疼。沒有血,但頭有點眩暈。我意識到,這輛布萊澤牌汽車已經右側觸地。我開始從汽車裡爬出來。當我爬到外面時,知道自己很幸運。左肩沒有骨折,只是被扭傷了。我繞著汽車走了一圈,不敢相信這一切是我所為,底盤剛好塌落在我頭頂上方。再下來幾英寸,我肯定出不來了。」 「看來確實危險。你差點就要送命或致殘。幹嗎不直接把車子推下溝去?」 「那樣不行。一切得和真的一樣。那條溝的深度還不夠。別忘了,卡爾,這裡是平原地帶。」 「為什麼不在油門踏板壓上磚塊,然後跳高汽車?」 「磚塊是燒不化的。他們要是在汽車裡找到磚塊,說不定會引起懷疑。我左思右想,決定還是把汽車開進溝裡,然後離開。反正我有安全帶、安全氣囊和鋼盔。」 「簡直是埃維爾·尼維爾第二。」 護士拿來了汽水,並同他們聊天。終於她走開了。「剛才我說到哪裡?」帕特裡克問。 「下面該怎樣點火了。」 「不錯。我傾聽了一會兒。左後輪在旋轉,這是唯一的聲音。眼前一片漆黑,但我還是抬頭朝公路那邊看了看,並仔細聽了聽。沒有絲毫聲響,可以安全地離開了。儘管一英里外才有人家,而且汽車翻碰時也肯定沒人聽見,我還是得從速行動。我卸下鋼盔和護墊,把它們扔進汽車,然後跑到溝底,取出藏在那裡的汽油。」 「汽油是什麼時候藏在那裡的?」 「在這之前,很早,天剛剛亮。我取出藏在那裡的四塑料顯汽油——每壺兩加侖——把它們迅速拖到了汽車旁邊。天黑得伸手不見五指,我又不敢用電筒,只能摸索著走路。我把三壺汽油搬進汽車,停下來,看周圍有什麼動靜。公路那邊沒有聲響。其他方向也沒有。我極其緊張,覺得心要跳出來了。我提起最後一壺汽油,把汽車裡外都澆了個夠,並將空壺扔到那幾個汽油壺旁邊。接著我後退了大約30英尺,從口袋摸出打火機,點著,扔過去,並繼續朝後跑了一些路,藏在一棵樹後面。那個打火機落在汽車上,然後響起了巨大的汽油爆炸聲。頃刻之間,汽車四面都躥起了火焰。我爬上最陡的溝坡,在離現場100英尺左右的地方找了一個隱蔽處。我既要觀察又要不被發現。大火在吼叫,我沒想到聲音那麼大。這時一些灌木燒起來了。我擔心會不會引發森林大火。幸好星期五下了大雨,樹和地面都濕透了。」他停下來,喝了一口汽水。「我剛剛想起,還沒問你的家庭情況呢。 對不起,卡爾。艾裡斯還好吧?」 「她很好。關於我的家庭情況以後再談。眼下我很想聽你的經歷。」 「行。剛才我說到哪裡?自從我被注射了那麼多藥後,我很健忘。」 「剛才你說正在觀察汽車燃燒。」 「是的。當時火確實很大,後來油箱爆炸了,又發出巨大的響聲。霎時間,我以為自己要被烤焦了。已炸毀的碎片飛上天空,又落在林中哪啪作響。終於,我聽見公路上有了動靜。那是人的聲音,是人在叫喊。但我什麼人也看不見,只聽見他們在跑動。此時火已燒了很久,正向汽車四周蔓延。我也受到了威脅,於是起身離去。耳邊傳來救火車的警報聲。我想到了前一天在樹林不遠發現的一條小溪。我要找到它,順著它去拿我的山地摩托車。」 卡爾凝神聽著每一句話,悉心領會每一個場景,沒有絲毫的疏失和遺漏。帕特裡克如何從現場逃離的問題,一直是他失蹤後頭幾個月裡爭論最多的話題之一,而且誰也說不出所以然。「山地摩托車?」 「是的,一輛舊的山地摩托車。它是幾個月前我在哈蒂斯堡用500美元現鈔從一個二手汽車販子那裡買下來的。我拿它作為樹林裡的代步工具。誰也不知道我有這樣一輛摩托車。」 「沒有登記牌照?」 「當然沒有。雖然我人未受傷,但心裡還是很害怕。大火和人群的嘈雜聲漸漸在耳邊減弱,代之而起的是救火車的警報器的鳴叫聲。我得告訴你,卡爾,當我在樹林裡跑著尋找那條小溪的時候,我知道自己正在奔往自由。帕特裡克死了,他的可悲的一生已經結束。他將被追悼,被體面地安葬。每個人都知道他不復存在。不久人們將開始忘卻他。而實際上,他正拼命地奔向新生活。這是令人振奮的。」 可是,帕特裡克,你想過此時被連同汽車一起焚燒的那個可憐的人嗎?當你欣喜若狂地在樹林裡奔跑時,那個人卻因你而死。卡爾幾乎要對此發問了。 似乎帕特裡克已經忘記了自己犯有謀殺罪。 「但突然,我發現自己迷路了。樹林密密匝匝。不知為何,我摸錯了方向。我隨身帶有一支手電筒,心想此時使用應該沒事。在樹林裡,我轉了很久,後按原路返回,一直走到完全聽不到警報聲的時候為止。 這時我坐在一個樹墩上,想控制自己的情緒。我感到恐慌。難道我這麼倒黴?好不容易從汽車裡逃生,卻要死於野外?我又重新邁步,並幸運地看見了那條小溪。不久我找到那輛山地摩托車。我推著摩托車上了一個小山坡,到了一條古老的林間小道。當然,現在可以說,我這個23O磅的肥胖身軀真正死亡了。在小道上,我發動摩托車,騎著它前進。這一帶我曾騎著摩托車來過幾次,所以很熟。砂石路出現了,房屋也開始映入眼簾。由於我已經裝了消音設備,摩托車沒有發出太大響聲。不多時,我駛上了斯通縣的公路。 我避開幹線,專走小道。兩個小時後,我駕駛著摩托車回到了小屋。」 「你為什麼要回到小屋?」 「我得思索下一步行動計劃。」 「難道你不怕被佩拍看見?」 帕特裡克沒法回避這個問題,卡爾問得恰到好處。他留意對方的反應,但什麼反應也沒有。帕特裡克低頭看自己的腳。過了一會兒,他說:「佩由死了。」 昂德希爾又出場了。昨天他在另一個房間看了八個小時的錄像和筆記。他走進來,不卑不亢地向斯特凡諾及其律師問了好,然後開始工作。「斯特凡諾先生,我們能否從你昨天停下的地方接著談?」 「那是什麼內容?」 「進軍巴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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