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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


  他們是在桑迪·麥克德莫特驅車離開新奧爾良時開始跟蹤他的。那是上午8點,10號州際公路上交通擁擠。快到龐恰特雷恩湖時,車輛漸漸稀少,他們停止跟蹤,僅用無線話機報告前方,他正駛往比洛克西。跟蹤他是容易的,但要偷聽他說了什麼話,就是另一回事了。蓋伊準備了一些竊聽器,打算安裝在桑迪的辦公室、寓所,甚至汽車裡。不過決心還沒有下,因為存在一定的危險性。阿曆西亞尤其顯得謹慎。他不同意斯特凡諾和蓋伊的看法,說桑迪也許早就料到自己的電話要被竊聽,因而會故意說一些不痛不癢甚至有害的話,讓他們上當。於是他們的意見沒有統一。

  桑迪既沒有留意車後,也沒有留心前方,他只是手握方向盤,避開迎面駛來的車輛。與此同時,像往常一樣,他的思緒到了數百英里之外。

  從戰略的角度看,拉尼根的幾次反擊勢頭良好。

  莫納克一西厄拉保險公司、法律事務所和阿曆西亞提出的民事訴訟已擠進議事日程,但桑迪的正式答覆得一個月以後,而調查還要等三個月,且持續一年。

  審判最早也要在兩年以後。帕特裡克控告聯邦調查局的案子也是如此。他隨時可以對其作出修正,以便將斯特凡諾及其盟友包括在內。這將是一個非常過德的案件,但桑迪懷疑永遠也不會有審判的機會。

  那樁離婚案已經控制住了。

  不過,眾所矚目的一級謀殺案是另外一回事。這個案子是帕特裡克最主要的問題,它來得也最快。根據法律,該州必須在提出控告後的270天內對帕特裡克進行審判。所以時間非常緊迫。

  按照桑迪的看法,依靠現有證據對帕特裡克定罪還不大可能。因為目前還缺乏一些關鍵性的證據。

  譬如那具無名屍體究竟是誰,他是怎樣死的。帕特裡克如何將他殺害。充其量這是一個證據不確的案件。

  它包含大量的臆想和猜測。

  但是,要依照公眾情緒對帕特裡克定罪,則是指日可待。迄今比洛克百方圓百英里內,對於這個案件的大部分情況可說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凡是有想像力的人,都會認為帕特裡克為了裝死,已將某個人殺害,從而潛伏下來竊取那9000萬美元。帕特裡克也有少數崇拜者。這些人也想隱名埋姓,帶著許多錢到國外開始新的生活。不過他們不可能擔任陪審員。大多數人經過傳聞與媒介影響之後,都認為他有罪,應該坐牢。極少數人主張判他死刑,讓他遭受強姦犯和殺人犯的懲罰。

  不過,眼下最緊迫的問題是避免帕特裡克遭受暗殺。昨晚美麗的利厄在另一家旅館裡把蘭西的材料給了桑迪。該材料描述了一位脾氣火暴、好動武的人。此人喜歡擺弄槍支,曾因為通過一家當鋪銷售槍支而遭到聯邦大陪審團起訴。後來該起訴被駁回。除了因販毒坐了三年牢之外,他還因在格爾夫波特一家酒吧鬥毆被判刑六個月,由於監獄人滿為患,又被改判緩刑。此外他還被拘留過兩次。一次為打架,另一次為鬧事。

  蘭西打扮一下還有點人樣。他身材瘦長,五官端正,頗受女性青睞。他懂得穿衣,也能在宴席上講幾句俏皮話。不過他的社交興趣是暫時的。他的心總是在街頭,在貧民區。那裡是他和高利貸者、賭場老闆、窩主和毒販廝混的地方。這些當地的罪犯是他的鄰居,也是他的朋友。對於他們,帕特裡克同樣進行了調查。那些材料當中包含著十幾份蘭西的狐朋狗友的小傳。這些人還沒有犯罪記錄。

  起初桑迪懷疑帕特裡克患有多疑症。現在他完全相信帕特裡克的話。儘管他對黑道上的情況不瞭解,但因職業的關係也不時和罪犯接觸。他曾不止一次地聽說,5000美元能買一條人命。也許沿海地區人命的價格還要便宜。

  蘭西肯定能拿出5000美元。而且他確實有殺死帕特裡克的動機。那兩張使特魯迪變成富婆的保險單適用於除自殺之外的任何死亡。被一顆子彈打死,同車禍致死、心臟病致死;或其他任何原因致死,沒有兩樣。死亡就是死亡。

  沿海地區不是桑迪的勢力範圍。他既不認識治安官及其助理,也不認識法官、法官助理和法院的其他成員。他懷疑,也許正是這個原因,帕特裡克才挑選他做律師。

  電話裡斯威尼顯得不夠熱情。他說他很忙,而且同律師會面往往是浪費時間。他可以從9點半開始勻出幾分鐘,但不排除有緊急情況的可能。桑迪早早地來了。他從淨水器旁邊的咖啡壺裡倒了一杯咖啡。

  治安官助理不停地來回走動。仿須即是成V字形伸出的監獄。斯威尼看見他領他未辦公室。室內很簡陋,擺著幾樣舊家具。牆上貼著,些已經泛黃的政治家的畫像。J「請坐。」斯威尼指著一張舊犄子說。桑迪按吩咐坐下了。斯威尼也在辦公桌後坐了下來。

  「你不介意我錄音吧?」話音未落,他找動了辦公桌當中的大錄音機。「我無論什麼都錄音。」他說。

  「一點也不介意。」桑迪仿佛有選擇似的說,「謝謝你抽出時間和我會面。」

  「沒問題。」斯威尼說。此時他只得露出一副笑臉,顯示自己並不為此感到心煩。他點燃一支香煙,又端起塑料杯喝了一口熱氣騰騰的咖啡。

  「我還是直說了吧。」桑迪說,仿佛他本來可以繞彎子似的。「我的辦公室已經接到密報,說帕特裡克的生命可能有危險。」桑迪討厭撒謊,但事到臨頭,也別無選擇,因為他的委託人要求這樣做。

  「為什麼你的辦公室會接到這樣的密報?」斯威尼問。

  「我派了一些助手調查這個案子。他們認識很多人。當閒言碎語流傳時,他們也會有所聞。這就是我的辦公室能接到密報的原因。」

  斯威尼沒有表示肯定,也沒有表示吝定。他一邊吸著香煙,一邊陷入深思。在過去的一星期裡,他聽到了形形色色的傳聞。這些傳聞都是關於帕特裡克·拉尼根的。所謂殺手的傳聞不過是其中一種。斯威尼想,自己的網絡應該比桑迪的強,所以還是讓他開口。「有沒有懷疑對象?」

  「有。這個懷疑對象叫蘭西·馬克薩。你肯定認識他。」

  「是的。」

  「葬禮後不久,他就取代了帕特裡克,和特魯迪共同生活。」

  「有人說是帕特裡克取代了他。」斯威尼說著,臉上首次露出微笑。桑迪覺得自己對這個案子的背景確實很陌生。他不如治安官瞭解的多。

  「這麼說你對蘭西和特魯迪的情況一清二楚?」桑迪問。他感到心裡有點惱怒。

  「是的,我們已經對他們的情況作了詳細調查。」

  「我看這是毫無疑問的。反正蘭西是個可惡的東西,這點你也知道。我的助手聽說他在尋找職業殺手。」

  「他打算出多少錢?」斯威尼懷疑地問。

  「不知道。但是他有足夠的錢,也有動機。」

  「這些我都聽說了。」

  「好。你打算採取什麼措施?」

  「哪方面的措施了」

  「採取措施使我的委託人免遭暗殺。」

  斯威尼深深吸了萬鬆氣。他竭力控制自己的脾氣,不讓它顯露出來。

  「他現在在軍事基地,住的是醫院的病房,門外有我的助理把守,過道有聯邦調查局特工保衛。我真不知道你還要我採取什麼措施。」

  「瞧,治安官,我並不是對你的工作有看法。」

  「真的?」

  「真的。我向你保證。眼下我的委託人是一個惶恐不安的人,這點請你能夠理解。我來這裡是代表他說話的。這四年多,他一直被人跟蹤、追捕。他的聽覺和視覺比一般人要強。他相信有人想暗殺他,並期待我的保護。」

  「他的安全沒問題。」

  「目前沒有間題。你能不能找蘭西談談,把這些傳聞告訴他,並嚴加盤問?他要是知道你已經心中有數,還要那樣幹,那真是太不聰明了。」

  「蘭西是不聰明的。」

  「可能,但特魯迪並不笨。她要是認為人們對此有察覺,就會操縱蘭西,讓他打消那種念頭。」

  「他一直受她操縱。」

  「對極了。她不敢冒這個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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