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約翰·格裡森姆 > 毒氣室 | 上頁 下頁
一二六


  「我想是的。不過,如果她不能來我也能理解。」

  「我想想辦法,」亞當信心十足地說。其實他最近給費爾普斯的兩次電話都沒有得到回音。顯然他此刻還顧不上找她。

  薩姆向卡門靠得更近些。「亞當跟我說你在學心理學。」

  「是的,我在伯克利讀研究生。我將——」

  門外傳來重重的敲門聲打斷了他們的談話。亞當輕輕打開門,看到盧卡斯·曼焦急的面孔。「請等我一會兒,」他對薩姆和卡門說了一句便來到外面的走廊裡。

  「出了什麼事?」亞當問。

  「加納·古德曼找你,」曼幾乎是耳語道,「他要你馬上去傑克遜市。」

  「為什麼?怎麼了?」

  「好像是你的某個申訴有了點眉目。」

  亞當的心跳一下子停止了。「是哪個?」

  「斯萊特裡法官想和你談談有關思考能力的問題,他在今天下午五點安排了一次聽證會,不要再和我講別的,因為我很可能會是州裡的證人。」

  亞當閉上眼睛,在牆上輕輕地撞著頭,心裡真是百感交集。「今天下午五點,斯萊特裡?」

  「真讓人難以置信,我說,你要快些行動。」

  「我需要一部電話。」

  「那屋裡有,」曼沖亞當身後的門點點頭說,「是這樣,亞當,這本不關我的事,但要是我的話就不會馬上告訴薩姆,這件事沒多少把握,沒有必要再把他的希望燃起來。要是我就等聽證會結束以後再跟他講。」

  「你說得對,謝謝,盧卡斯。」

  「沒什麼,到傑克遜市再見吧。」

  亞當回到屋裡時那兩位的談話已經轉到了在舊金山海灣區的生活。「一點小事,」亞當皺皺眉頭說著,漫不經心地向電話機走過去。他按動了號碼,不去理會正在低聲絮語的爺孫倆。

  「加納,我是亞當,我在薩姆這裡,什麼事?」

  「夥計,趕緊拍拍屁股馬上過來,」古德曼平靜地說,「事情有點起色了。」

  「說說情況。」這時薩姆正在講述他在幾十年前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去舊金山的事。

  「第一,州長想私下和你談談,看起來他的日子不大好過,我們的電話把他折騰慘了,他開始感到有些不妙。更重要的是,關於思考能力的申訴把斯萊特裡給難住了。半小時前我和他談了一次,他完全亂了方寸,我也沒有同他細談,他要在下午五點召開聽證會。我已告訴斯溫博士,他那邊不成問題,三點半他會到傑克遜市出庭作證。」

  「我馬上就動身,」亞當背對著薩姆和卡門說。

  「來後到州長辦公室找我。」

  亞當掛了電話。「只是有些申訴需要備案,」他對薩姆說,薩姆此時完全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我得去一趟傑克遜市。」

  「幹嘛那麼著急?」薩姆說,聽那口氣像是個來日方長而又無所事事的人。

  「著急?你是說著急嗎?現在已經是星期一上午十點,薩姆,我們只剩三十八個小時去爭取奇跡的出現了。」

  「不會有什麼奇跡了,亞當。」他向卡門轉過身去,仍然握著她的手。「別再抱什麼希望,親愛的。」

  「沒准——」

  「不會的,我的時限到了,明白嗎,我已做好一切準備,我不希望你們在我死後傷心。」

  「我們必須去,薩姆,」亞當扶住他的肩膀說,「今天晚上稍晚些或明天一大早我就會趕回來。」

  卡門靠過身來吻了吻薩姆的臉頰。「我的心和你在一起,薩姆,」她小聲說。

  他擁抱了她一會兒,然後站到桌子旁邊。「你自己多保重,孩子,要好好用功,別的我就不多說了,別為我難過,好嗎?我這是罪有應得,都是我自己的錯,和別人無關,從這裡出去我就有好日子過了。」

  卡門站起來又一次擁抱了他。他們離開房間時她已哭成了淚人。

  四十六

  到中午時,斯萊特裡法官已真正領教了當前壓力的分量,儘管他還想竭力掩飾,他覺得在暴風中心能有這樣一段短暫安靜也是一大樂事。中午這段猶如暴風眼中的短暫安靜使他大大地松了口氣。他在上午首先中止了那個即將開庭的民事案,把陪審團成員和律師們打發走,然後同新奧爾良第五巡迴法院的書記官通了兩次電話,又和麥克尼利法官本人通了話。十一點剛過,最高法院大法官埃德華·F.奧伯雷特從華盛頓打來電話向他通報最新進展,這對他來講是件大事。這一案子目前由奧伯雷特負責監審,他們談了些法律和策略方面的有關事宜。兩個人都對死刑持贊同態度,但密西西比州的這一法令使他們兩人都感到有些棘手。他們擔心任何一個謊稱精神失常並且能夠找到一個行為古怪的醫生為其作證的死刑犯都有可能濫用這一法令。

  記者們很快就知道了某種聽證會正在籌備的消息,他們不但像潮水般地給斯萊特裡的辦公室打來了電話,而且有的乾脆就駐紮在了他的接待室裡。他不得不調來法警把他們驅走。

  秘書不時地向他報告著一些消息。佈雷克·傑斐遜在長會議桌上翻看了無數的法律書籍和各種研究報告。斯萊特裡同州長、首席檢察官、加納·古德曼以及另外的十幾個人通了電話,他的鞋子丟在大辦公桌下面也顧不得穿上,赤裸著雙腳不停地圍著桌子轉圈,電話機拿在手裡,長長的電話線拖在身後,他真正嘗到了瘋狂的滋味。

  如果說斯萊特裡的辦公室混亂不堪的話,那麼羅克斯伯勒首席檢察官的辦公室就可以說是到了世界末日。凱霍爾的一個訴狀竟然歪打正著,這對他不啻於一個晴天霹靂。想想看吧,你和那些人整整鬥了十年,上訴和駁回不計其數,各級法院反復審理,為對付美國民主和自由聯盟的那些法律高手及其同夥而絞盡腦汁,消耗的紙張差不多相當於毀掉一片雨林,而就在你即將把他抓在手心裡時,他又來了一番鋪天蓋地的臨刑前逃生上訴,而且其中的一個竟然被某個一時心血來潮突發善心的法官給相中了。

  他已經風風火火地去過死亡博士莫裡斯·亨利的辦公室,兩人匆匆選了一些最優秀的刑事犯罪方面的專家組成了一個班子,大家在一個存有大量新近出版物的大型圖書館聚齊。他們審查了凱霍爾的請求書並查閱了相關的法律條文,制定出了應對的策略。證人是必不可少的,上個月有誰見過凱霍爾?誰能對他的所作所為作證?他們已經沒有時間再讓自己的醫生去對凱霍爾進行檢查。他有醫生作證,而他們沒有,這是個大的問題。如果要找個有名望的醫生去對他進行檢查的話,就必須給州裡以足夠的時間,而那將意味著緩期執行死刑,這是他們絕對不能容忍的。

  警衛們每天都會見到凱霍爾,此外還有哪些人呢?羅克斯伯勒給盧卡斯·曼打了個電話,他建議問問紐金特上校,紐金特說他幾個小時前剛剛才見到過薩姆,他當然很高興出庭作證。那個狗雜種根本就沒瘋,他只是太卑鄙而已,帕克警長每天都去見他,監獄的精神病醫生N.斯蒂蓋爾也曾去找過薩姆,她也可以作證。紐金特巴不得能幫上一手,他還推薦了監獄的牧師,他說還會再考慮一些其他人選。

  莫裡斯·亨利臨時找了四名律師專門發掘安森·斯溫醫生以前做過的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他們翻閱了他曾經參與過的案子並在全國範圍內向律師們瞭解情況,尋找他歷次作證的影印件。他們發現那傢伙只不過是個誰花錢就為誰說話的喉舌而已,是個專門吃作證這口飯的人。他們要找到能讓他名譽掃地的東西。

  羅克斯伯勒擬定好攻擊方案後便離開了正在緊張工作的其他人,他乘電梯來到大廳裡同新聞記者們聊了起來。

  亞當在議會大廈門前廣場的一塊空地上停住車子。古德曼正在一片樹蔭下等著,他的外衣脫了下來,袖子挽了上去,但佩茲利蝴蝶領結卻系得端端正正。亞當簡短地為卡門和古德曼作了介紹。

  「州長想在兩點鐘見你,我剛剛從他辦公室出來,這已經是今天上午的第三次了。咱們先走著去我們辦公的地方看看吧,」他向商業區指了指說,「離這裡不過幾個街區。」

  「你見到薩姆了嗎?」古德曼問卡門。

  「是的,在今天上午。」

  「我很高興你能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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