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約翰·格裡森姆 > 超級說客 | 上頁 下頁 |
一一二 |
|
「你不知道?可你剛才不是還作證說,這完全屬你在大利公司的職責範圍之內嗎?」 他又垂下了頭,眼睛望著地板,心裡但願我快快滾開。 「好吧,」我說。「我們跳過一二兩段,從第三段讀起。」 第三段指示理賠員,在收到每一個索賠申請的3天之內立即加以拒絕。每一索賠申請部予以拒絕,決無例外。第四段准許對某些申請在拒絕後繼續進行研究,並且對申請索賠金額十分有限、理由十分充分、因而可以給賠的必要文書作了規定。第五段指示理賠員將給賠數額可能超過5000美元的所有索賠申請轉送保險部,同時附上一封給投保者的拒賠信,這當然是為了讓保險部進一步研究。 如此等等。我讓洛夫金照本宣讀,接著就提出他無法回答的問題向他追逼。我反復使用了「詭計」這個詞,在德拉蒙德提出反對並遭到基普勒駁回以後,我用的次數更多。第十一段是一套名副其實的密碼式的記號,供理賠員在文件中用以表示投保人的強烈反應。這顯然是為了耍滑頭。如果投保人威脅要找律師告狀,他的索賠申請卷宗立即交給一位上司審閱研究。如果投保者是個逆來順受的人,那麼拒賠的決定再也不變。 第十八段B款要求理賠員按索賠數額開一張支票連同卷宗一起交給保險部,同時指示保險部在接到進一步通知前不得將支票寄出。但這進一步的通知,當然永遠也不會有。「那麼這張支票怎麼處理呢?」我問洛夫金。他不知道。 大利公司詭計的另一半,體現在保險部工作手冊中的U節,所以明天我將向另一位副總裁追究這件事。 這其實並無必要。即使我現在就此結束,陪審團也會同意我的任何要求,而他們還沒有見著唐尼·雷呢。 4點30分,法官命令暫時休庭,大家休息一陣。我已經讓洛夫金在證人席上待了兩個半小時,應該儘快結束對他的盤問。我在去洗手間的途中,在走廊上見到德拉蒙德,他正怒氣衝衝地指著一個房間,叫洛夫金和昂德霍爾進去。我倒真想聽聽他們的爭吵。 20分鐘以後,洛夫金又回到了證人席。有關工作手冊的問題,我目前已經問完。陪審團如果有意,他們自己可以閱讀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 「還有幾個小問題,」我精神抖擻,微笑著說。「在1991年,大利公司賣出並生效的醫療保險保單有多少份?」 那個混蛋又一次用絕望的目光向律師求助。而這個數據早在3周前就應該交給我了。 「我不清楚。」他說。 「在1991年,提出索賠的投保人是多少?」 「我不清楚。」 「你是負責理賠部的副總裁,你能不清楚?」 「大利公司是一家大公司嘛。」 「在1991年,拒賠的數字是多少?」 「我不知道。」 這時,而且不早不晚恰恰就在這時,基普勒法官開口道:「證人今天可以下去了。我們休庭幾分鐘,各位陪審員可以回家啦。」 他向陪審員們說了再見,再次表示感謝,並且叮囑了幾句。陪審員們走過我的桌前時,有幾位朝我微笑點頭。在最後一位陪審員跨出那雙扇大門後,基普勒開口道:「列入記錄。德拉蒙德先生,你和你的委託人都在蔑視法庭。早在幾周前,我已堅持要你們把那些數字交給原告。可你們到現在依然沒有執行。這些數字與本案有密切的關係,意義至關重大,你們卻拒不提供。你和你的委託人是不是要等到把你們統統關起來才肯交出這些數字呀?」 列奧站了起來。他顯得十分疲倦,一下子蒼老了許多。「法官大人,我一直在想方設法得到這些數字。我已經盡了最大努力了。」可憐的列奧,他還在為U節的事迷惑不解,他此刻所說的話是完全可信的。他的委託人剛剛向世人證明,他們確實會對他隱瞞文件。 「基利先生還在嗎?」法官問。 「在證人室。」德拉蒙德答。 「去把他叫來。」不到一會兒,法警便把這位總裁帶進法庭。 多特已經受夠啦。她要去小便,同時抽根煙。 基普勒指了指證人席,並親自讓基利宣誓,接著就開口發問,他的公司有什麼充分理由拒不提供我所要求的信息。 基利吞吞吐吐,結結巴巴,企圖把責任推給各地的辦事處和分公司。 「蔑視法庭這一概念你懂還是不懂?」基普勒問。 「也許,呃,不太懂。」 「這非常簡單。你的公司在蔑視法庭,基利先生。我可以罰你公司的款,也可以把你這位總裁關進監獄。你願意罰款還是坐牢?」 我敢肯定他的一些夥計曾經在鄉下的聯邦監獄裡混過一段時間,但是基普勒所說的是市區監獄,裡面關了不少混跡街頭的地痞流氓。基利對此當然是清清楚楚。「我當然不想進監獄,大人。」 「我也知道你不想。因此我命令對大利公司罰款1萬美元,必須于明天下午5點前交給原告。給你的總部打個電話,叫他們把支票用特快寄來,怎麼樣?」 基利只好點頭。 「聽著,假如明天上午9點以前,不用傳真機把那些數字傳過來,你將被關進孟菲斯市立監獄,在那裡蹲到這項命令被執行時為止。而且,你在監獄期間,你的公司必須每天交5000美元罰款。」 基普勒又轉身指著德拉蒙德說:「這些文件的問題,我反復警告過你,德拉蒙德先生。你們的這種行為是令人無法容忍的。」 他憤憤地敲了敲木槌,轉身走出法庭。 44 我頭上帶著一頂有老虎標識的藍灰色便帽,身上穿著一套整整齊齊的新西裝,靠在孟菲斯機場第一休息大廳的一側牆上。要是在平常的日子,這副模樣可能會讓我感到尷尬,但今天絕非平常。天色已晚,我筋疲力盡,但興奮異常。作為開庭第一天,比今天更好的結果是決不可能的了。 芝加哥飛來的航班準時到達,對方立即根據我頭上的帽子認出了我。一位帶著很大的太陽鏡的女人走到我身邊,對我上下打量了一番。「貝勒先生嗎?」 「是我。」我和傑基·萊曼西支克握手,並且和她的男伴拉手。這位男伴自我介紹時,只說了聲他叫卡爾。他隨身帶著一隻拎包,兩人都相當緊張,急於走出航空港。 我開車送他們去旅館。那是位於市區的一家假日酒店,離法院只有6個街區。她和我坐在前排,卡爾坐在後排。他一聲不吭,只是像一條兇悍的警犬一樣保護著她。我把開庭第一天激動人心的鏡頭向他們重放了一遍。不,她要來孟菲斯,對方毫無所知。她的手在顫抖。她很脆弱,看見自己的影子都感到恐懼。除了報仇雪恨,我想不出她來此還有什麼動機。 根據她的要求,我是用自己的姓名預訂的房問。房間在15樓。我們三人圍坐在小桌邊,立刻開始了直截了當的問與答。我的問題事先都已打好,先後順序井然有條。 如果說她很美的話,她的美麗也是含而不露的。頭髮已經剪短,染得很糟,呈現出一種深紅的顏色。她的律師說過,她在接受治療,我不想打聽這方面的事。她兩眼通紅,而且充滿哀怨,雖然化了妝,也未能增加它們的光彩。她31歲,有兩個年幼的孩子,離過一次婚。從她的外表和言談舉止,很難想像她在大利公司的工作是跳下這個人的床再爬上那個人的鋪。 卡爾對她可謂是關心備至。他拍拍她的手臂,偶爾就她的回答提點建議。她希望明天儘早出庭作證,然後返回機場,立即離開孟菲斯。 直到半夜,我才和他們告別回家。 星期二上午9時,基普勒法官把我們召到法庭,但讓法警傳話,請陪審員們在陪審員室稍候幾分鐘。他問德拉蒙德是否已收到理賠的數據。考慮到每天5000美元的罰款,我倒是有點兒巴不得他還沒有收到。 「一小時以前剛剛收到,大人,」他說,明顯地松了一口氣。他交給我有一英寸厚的一摞文件,接著又含笑交給基普勒一遝。 「貝勒先生,你需要點兒時間吧。」法官說。 「請給我30分鐘。」我說。 「行。我們9點30分請陪審團就座。」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