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約翰·格裡森姆 > 超級說客 | 上頁 下頁
一一〇


  德拉蒙德為本案的辯論做準備的時候,究竟聘請了多少個醫藥顧問,我永遠也不會知道,他也沒有義務向我透露。他只提出了一位專家準備出庭作證。科德醫生一再要我放心,說是骨髓移植手術,作為一種優先考慮的治療手段,目前已得到普遍的承認,只有冒牌醫生才會發表相反的看法。他給了我許多文章和專業論文,甚至還給了我許多書籍,以支持我們的立場:這絕對是治療急性白血病的最佳措施。

  很顯然,德拉蒙德發現的結論與此十分一致。他並非醫生,他堅持的觀點又缺乏根據,因而他沒有和科德展開激烈爭論,他們之間只有短促的交火。他的主要論點是:與沒有接受骨髓移植的急性白血病患者相比,接受過這種手術的病人數目極少。不足5%,科德說,不過這僅僅是因為很難找到合適的捐贈者而已。就全國範圍而言,每年約有7000名接受移植的病例。

  那些有幸能找到捐贈者的病人,存活的機會大得很多很多。唐尼·雷就是這樣一個幸運的人。他有一位骨髓捐贈者。

  德拉蒙德匆匆問了幾句,很快便舉起了白旗。這時,科德的臉上幾乎露出了失望的神情。我沒有再進行直接詢問,於是科德走下證人席。

  接下來是一個非常緊張的時刻,我將宣佈我要大利公司的哪一位高級管理人員出庭作證。今天上午德拉蒙德早就問過我,我回答說我還沒有決定。他向基普勒告狀,可基普勒卻把他頂了回去,說是我在準備好之前,並無必要透露。那幫人此刻正把自己關在走廊盡頭的證人室裡,一邊等待一邊抱怨。

  「埃夫雷特·洛夫金先生,」我宣佈道。法警一出去傳喚此人,被告律師席上立即出現了一陣忙亂。可是我可以看出,這種忙亂多半是毫無意義的。只不過是把文件推來推去,把筆記傳來傳去,把案卷翻來翻去。如此而已。

  洛夫金走進法庭,六神無主地左顧右盼,仿佛是剛從冬眠中被人喚醒。他整了整領帶,跟著法警沿著過道走向證人席,緊張不安地望著過道左側他那幫支持者。

  德拉蒙德培訓證人的方法遠近聞名。他讓他們反復接受野蠻的盤問,有時候甚至讓手下的四五位律師對證人狂轟濫炸,並且把整個過程拍成錄像帶。然後就和證人一起化幾個小時觀看錄像,研究戰略戰術,為作證的時刻進行充分準備。

  我知道這些合夥人所做的準備,將是無懈可擊的。

  洛夫金瞧瞧我,望望陪審團,儘量裝出一副鎮定自若的模樣,可他心裡明白,他是不可能回答即將向他提出的全部問題的。他約有55歲,灰白的頭髮披在額上。五官端正,聲音沉靜。你完全可以把本地的童子軍託付給他。但傑基·萊曼西支克曾經告訴我,想要和她搞關係的人當中也有他。

  她明天要在此出庭作證,他們還絲毫不知呢。

  我們談論理賠部,談論它在大利公司運營系統中的作用。他在理賠部已經工作了8年,最近6年擔任副總裁,把這個部門牢牢地抓在手裡,是個十足的大事小事一把抓的頭兒。他想讓陪審團明白他的分量,所以不到幾分鐘,我們已經明確了一個重要事實:他的職責是全面負責理賠部。他並不具體處理每一個理賠的要求,可是他負責整個部的日常運轉。我先跟他漫不經心地扯了一會公司的行政系統,然後突然出其不意地發動了攻擊:「傑基·萊曼西支克是誰?」

  他的肩膀不折不扣地抽搐了一陣。「一位前任理賠員。」

  「她在你的部門工作嗎?」

  「是。」

  「她什麼時候開始不再在大利公司工作?」

  他聳了聳肩。日期忘了。

  「是不是去年10月3日?」

  「差不多。」

  「那是不是就在她預定要為本案錄取證詞兩天之前?」

  「我真的記不起來了。」

  我給他看了兩份文件,幫助他恢復記憶。

  一份是她的辭職信,日期是10月3號。另一份是我在10月5日錄取她的證詞的通知。他看了以後,總算想起來啦,不得不支支吾吾地承認,她確是在作證日期兩天前離開大利公司的。

  「而她是貴公司負責這一理賠申請的人吧?」

  「對。」

  「而你解雇了她?」

  「當然不是。」

  「那你是怎樣把她開掉的呢?」

  「是她自己辭的職。這封信上不是說得明明白白嘛。」

  「她為什麼要辭職呢?」

  他自作聰明地拿起那封信,向著陪審團高聲念道:「由於某些個人原因,我特此辭職。」

  「這麼說離開大利公司是她自己的主意囉?」

  「信上正是這麼說的。」

  「她在你手下工作了多久?」

  「我手下有那麼多人,這樣的小事我怎麼記得!」

  「你記不得嗎?」

  「我記不準確。幾年吧。」

  「你對她很瞭解嗎?」

  「不十分瞭解。她只是一個理賠員,像她這樣的雇員多得很。」

  明天,她將在此作證;他們之間的肮髒關係前後持續長達3年之久。

  「你已結婚了,洛夫金先生?」

  「是。而且婚姻很幸福。」

  「有孩子吧?」

  「有。兩個孩子,都已經成年。」

  我讓他在證人席上晾了一分鐘,自己回到位置上取了一摞文件。這是布萊克索賠的全部案卷,我把它交給洛夫金。他慢騰騰地翻了一遍。說是看來很全。我迫使他明確保證,這是全部卷宗,一份不缺。

  為了陪審團對處理索賠要求的過程有基本的瞭解,我問了他一系列枯燥無味的問題,他也作出了同樣枯燥無味的回答。我們當然都是以假定大利公司一切都按章辦事作為問與答的前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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