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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九


  我傳喚隆·布萊克出庭作證。他也有一個腳本,不到半小時作證便已結束。我們要他證實的只有3件事:在他身上做過試驗;他與他的孿生兄弟完全匹配;他一直準備為唐尼·雷捐贈骨髓。德拉蒙德沒有提問。這時已近11點,基普勒命令休庭10分鐘。

  多特迫不及待地奔向洗手間,找個空位躲起來抽一支。我曾警告過她,不能在陪審員面前抽煙。我和戴克擠在一起,比較各自的筆記。他坐在我後面,一直在觀察陪審員們的反應。那7封拒賠的信件吸引了他們的注意,而那封「愚蠢之至」的信更使他們怒氣難平。

  讓他們一直光火,戴克說。讓他們一直生氣。只有在陪審團發怒的時候,才能拿到懲罰性賠款。

  瓦爾特·科德醫生走上證人席時,給人留下了十分突出的印象。他穿一件彩格花呢運動裝,黑色寬鬆長褲,打一條紅領帶,一副成功的青年醫生形象。他出生於孟菲斯,在本市讀完了預備學校,接著去範德比爾特上了大學,畢業于杜克大學醫學院。學業品行全都無可挑剔。我看過他的履歷,他作為一個腫瘤專家資格無懈可擊。我把唐尼·雷的醫療記錄給了他,而他向陪審團做了一個明白易懂的治療小結。他盡可能使用普通人的詞匯,而對專業術語也解釋清楚。他是一位醫生,所受的教育使他厭惡法庭,但面對陪審團他卻顯得輕鬆自如。

  「你能對陪審團解釋一下這種疾病嗎,科德醫生?」我問。

  「當然。急性髓細胞性白血病又稱AML,多見於兩個年齡組。一是20—30歲的青年,二是一般在70歲以上的老人。白人患AML的多於非白人。由於一些未知的原因,有猶太血統的人得這種病的也多於其他人。得此病的男人多於女人。白血病的主要病因目前尚不清楚。

  「人體在骨髓中造血,而骨髓正是AML,侵染之處。白血病患者的白細胞,亦即負責抗感染的細胞,變成了癌細胞,細胞的數量急劇增加,超過正常數量100倍以上。出現這一情況時,紅血球數量就會減少,病人皮膚蒼白,身體衰弱,貧血。隨著白細胞大量增加,它們使產生血小板的正常機制受到抑制,血小板是骨髓中發現的第三種細胞。它的減少導致紫斑、出血和頭痛。唐尼·雷第一次來我的診所時,他訴說了頭暈、氣短、疲倦、發燒和類似流感的種種症狀。」

  上周我和科德一起排練時,我請他叫死者唐尼·雷,而不稱呼他布萊克先生或病人甲病人乙。

  「那麼你做了些什麼呢?」我問。這很容易回答,我在心裡默默地說。

  「我採取了一種常規診斷措施,叫骨髓穿刺。」

  「你能向陪審團解釋一下嗎?」

  「行。穿刺就是在唐尼·雷的股骨上部進行的。我讓他背部朝上躺著。在一小塊皮膚上做了麻醉,切了一個小口,把一根大針插了進去。這根針實際上有兩個部分。外部是一空心管,裡面是一根實心管。針插入骨髓後,抽出實心管,同時在針頭上裝上一根空的吸管。這樣它就像一隻注射器,我用它抽出少量的液態骨髓。骨髓抽出以後,我們用通常的測試方法,計算紅細胞和白細胞的數量。毫無疑問,他得的是急性白血病。」

  「這種檢查的費用是多少呢?」我問。

  「1000美元左右。」

  「那麼唐尼·雷是如何支付這筆檢查費的呢?」

  「他第一次到我診所來的時候,填了一般的表格,並且說他是包括在大利人壽保險公司售出的一種醫療保單保險範圍之內的。我們工作人員和大利公司進行了核對,證明確實有這樣一張保單。所以我就對他進行治療。」

  我把與此有關的文書複本給了他,他做了確認。

  「你從大利公司收到過醫療費嗎?」

  「沒有。他們通知我們說,由於某些原因,他們拒絕報銷這一醫療費的要求。這張賬單在6個月後被注銷了。此後布萊克太太每月都付給我們50美元。」

  「你是怎樣治療唐尼·雷的呢?」

  「使用一種誘導療法。他住進醫院後,我們把一根導管放入他鎖骨下面的一根粗血管之中。第一次化療使用的藥物名叫ara-C,我們連續7天每天24小時將這種藥物注入他的體內。在頭3天,還同時注入第二種藥劑,這種藥劑名叫『紅色殺手』,因為它的顏色是紅的,而且對骨髓中的細胞具有極大的殺傷力。由於血細胞大量死亡通常會出現痛風,因而給他服用了別嘌呤醇,以防治痛風。給他做了大量的靜脈輸液,以便排掉腎臟中的副作用物。由於他很易感染,還給他注射了抗生素和抗菌素。為了殺死黴菌,讓他服用了兩性黴素B。這種藥物毒性很大,使他發燒到華氏104度。而且還使他發抖到了難以控制的程度,所以這種藥被人稱為『又烤又抖』。儘管如此,他依然表現得十分堅強,採取一種積極的態度接受治療。對於一個病入膏肓的青年,這是十分難能可貴的。

  「這種強誘導療法的理論基礎是,殺死骨髓中的所有細胞,從而希望能創造一個環境,使正常細胞再生的速度高於白血病細胞。」

  「這種情況有沒有發生呢?」

  「發生了,但時間很短。不過,我們治療任何一個病人時,心裡都很清楚:白血病是會復發的,除非病人接受骨髓移植手術。」

  「你能不能向陪審團解釋一下。科德醫生,你怎樣做骨髓移植手術?」

  「當然可以。這種手術並不是非常複雜。病人在做過我剛才描述的化療之後,假如他或她有足夠的運氣,能找到一個在遺傳基因上十分近似的骨髓捐贈人,我們便從捐贈人身上抽出骨髓,通過靜脈注入病人體內。這樣做的目的在於,將一個人的大量骨髓細胞轉移到另一個人體中。」

  「對唐尼·雷來說,隆·布萊克是不是一個合適的捐贈人呢?」

  「絕對合適。他們是同卵雙胞胎,做這種手術是最容易的。我們對他們兩人都做過試驗,如果做骨髓移植,本來會十分容易,而且會有效的。」

  德拉蒙德跳了起來。「反對!這純粹是推測。移植手術是否會有效,這位醫生不能就此作證。」

  「反對駁回。到反詰的時候再反對吧。」

  我又就這種手術問了幾個問題;科德回答時,我注意觀察陪審團的反應。他們一直聽得很仔細,但應該就此打住啦。

  「你能不能回憶一下,你大約是在何時準備替他做這個手術的?」

  他看了看筆記,雖然他知道答案。「1991年8月,大約18個月以前。」

  「這樣的移植手術會不會使急性白血病患者倖存的可能性增加?」

  「當然。」

  「增加到多少?」

  「80—90%。」

  「假如不做手術,倖存的可能性是多少呢?」

  「零。」

  「我謝謝證人。」

  時間已經過了12點,是吃午飯的時候了。基普勒宣佈休庭,1點半再繼續審理。戴克自告奮勇去熟食店購買三明治,我和科德留下準備下一輪。他在細細品嘗和德拉蒙德發生正面衝突這一想法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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