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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六


  我穩穩地坐在位置上,目不轉睛地欣賞著這場扭打。等基普勒趕到欄杆邊時,波特已經被人拖開,德拉蒙德也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人們在第二排座椅下面找到了那只飾有花紋的平底船鞋,還給了列奧。他一邊撣著衣服,一邊惡狠狠地瞪著波特。被人拽住的波特,倒是很快就平靜下來。

  兩位陪審諮詢顧問驚呆了。他們的計算機模型告吹了。他們可愛的理論被拋到九霄雲外了。他們此刻是百無一用了。

  在短暫的休庭之後,德拉蒙德正式提出了將陪審員全部更換的要求,遭到了基普勒的拒絕。

  比利·波特先生未能入選陪審團。他怒氣衝衝地離開了法庭。我覺得他還沒有把德拉蒙德揍過癮。我希望他會候在外邊,等德拉蒙德出去時把他幹掉。

  中午剛過不久,我們便在法官私人辦公室開始挑選陪審員。現在這一程序已變得枯燥無味。德拉蒙德和他那夥人,堅決反對我和戴克昨晚在電話上提到的那些人進入陪審團。他們死心塌地地相信,我們已和這些人接觸過,並且用某種辦法說服了他們,讓他們不露出一點兒口風。德拉蒙德那夥人對我簡直是勢不兩立,連瞧也不瞧我一眼。

  挑選的結果大遂我願。6位黑人婦女,而且全都是做了母親的。2名黑人男子,1位是大學畢業生,另1位從前是卡車司機,現在成了殘疾。3名白人男子,其中2位是工會會員,另1位的家和布萊克僅隔4個街區。最後1位是白人女子,一位著名房地產商的太太。我無法將她排除在外,但有她我也並不擔心。陪審團做出裁決,12人中只要有9人同意就成。

  下午4點,基普勒請他們在陪審席就座。他們接著宣了誓。法官解釋道,一周後本案即將開庭審理,他們決不可與任何人談論本案。他隨後採取的一個行動開始真把我嚇了一跳,可轉念一想又覺得他的主意極妙。他問雙方的律師,我和德拉蒙德,想不想對陪審團說幾句。不列入記錄。只是非正式地談點兒案情。但別異想天開。

  我當然感到有點突然,以前從未聽說過會有這種事。儘管如此,我還是鼓起勇氣,站到了陪審團面前。我講了唐尼·雷,講了保單,講了我認為錯在大利公司的理由。我話說得不多,5分鐘便已講完。

  德拉蒙德走近陪審團。即使瞎子也可以清楚看出,他在陪審員們心目中引起的不信任感已經有多深。他為上午出現的糟糕事件表示了歉意,卻又愚蠢地把主要責任推給了波特。一個多麼自以為是的傢伙!他根據他的觀點談著本案的事實,對唐尼·雷的死表示了遺憾,但是如果認為他的委託人有任何責任,那簡直是荒謬的,他說。

  我注視著他那一幫人以及大利公司的兩位老兄。這夥人全部面有懼色。事實對他們不利。陪審團同情原告。法官則是個明顯的敵人。他們心目中的那顆燦爛的明星不僅完全失去了陪審團的信任,而且屁股上還挨了鞭子。

  基普勒宣佈休庭,陪審員們打道回府。

  43

  在挑選好陪審團後過了6天,也就是開庭前的第4天,戴克在辦公室接到克利夫蘭一位律師打來找我的電話。我心裡立刻犯了疑,因為我並不認識克利夫蘭的哪個律師。我和他只談了大約10秒鐘,搞清他的尊姓大名之後,一句話剛說了一半就把電話輕輕切斷。接著就跟往常一樣如法炮製,仿佛電話在中途莫名其妙地斷了線。近來電話怎麼老斷線?我對戴克抱怨道,聲音大得足以錄進耳機裡的竊聽器。我們把事務所3部電話統統拔下,然後跑到街邊鑽進停在那兒的沃爾沃汽車。布齊已經做過檢查,車上的電話顯然沒有安放竊聽器。查了電話號碼簿後,我撥通了克利夫蘭那個律師的電話。

  後來的事實證明,這個電話重要至極。

  他叫彼得·科沙,專業領域是勞工法和各種各樣的就業歧視。他的委託人是位名叫傑基·萊曼西支克的年輕女士。她在沒有任何明顯理由的情況下,遭到大利公司解雇後,找到了他的事務所,和他一起商議如何向大利公司討回公道。和大利公司告訴我的情況相反,萊曼西支克小姐並未離開克利夫蘭。她現在住在一家新的公寓裡,電話沒有列入號碼簿。

  我對科沙說,我們給克利夫蘭打了幾十個電話,但一直沒有找到傑基的下落。大利公司的一位仁兄理查德·佩洛特對我說過,她已經回到南印第安納某個地方的家。

  這不對,科沙說。她從來沒有離開克利夫蘭。她一直藏在一個地方不敢公開露面。

  她的遭遇很有刺激性,科沙講得津津有味,淋漓盡致。

  他的委託人在大利公司任職期間,和幾位上司都有性關係。他讓我相信,她美貌動人,很有吸引力。她的職位和工資能否得到提升,取決於她是否願意和他們上床。有一段時間,她擔任高級理賠員,公司裡爬到這種高位的女性就只她一個。可是後來卻被降了職,僅僅因為她不願和負責理賠部的副總裁埃夫雷特·洛夫金繼續保持性關係。洛夫金此人不是個東西,除了拍馬屁,就只喜歡玩弄花招搞女人。

  要說洛夫金是個馬屁精,這我完全同意。錄取證詞時我和他打了4個小時的交道,下周等他站在證人席,我還要向他發起猛攻。

  他們的訴訟雖然是與性騷擾等有關,但她對大利公司理賠部的肮髒內幕也相當清楚。她和負責理賠部的副總裁睡過覺呢!一大堆官司將接踵而至,他預言道。

  最後我拋出了那個大問題。「她願意來作證嗎?」

  他不知道。也許願意。但她害怕。那些混蛋有的是錢。而她目前在做理療,身子很虛。

  他同意讓我和她通電話。我們商妥於某天深夜由我在住處給她打電話。我向他解釋了最好別將電話打到我的事務所的原因。

  現在,除了有關開庭的事,別的我什麼都無法考慮了。只要戴克不在辦公室,我便來來回回踱著方步,不斷自言自語。我一會兒告訴陪審團大利公司是如何地作惡多端,一會兒又巧妙地向大利公司的夥計們提出質詢。我輕聲輕氣地向多特、隆和科德提出問題。我用頗能動人心弦的語言向陪審團慷慨陳詞,發表我的總結辯論。但是,叫我開口要求陪審團做出裁決,由對方交付1000萬美元的懲罰性賠款,而依然能在同時鐵板著面孔,我仍舊覺得很難。或許等我到了50歲,打過幾百次官司,明白自己在做著什麼的時候,我也許有權要求陪審團做出賠償1000萬美元的裁決。但一個剛出校門9個月的新手,提這樣的要求,准會讓人笑破肚皮。

  可我還是提了。我向他們提出這一要求,是在我的辦公室裡,在我的車上,尤其是在我的臥室裡,而且通常是淩晨2點我無法入眠的時分。我和他們交談,那12張面孔我現在已經能叫出姓名,他們全是好得無法再好的好人,全都一邊聽著我敘說一邊點頭,恨不得立刻趕回法庭伸張正義。

  我就要發現金礦了,就要在公開的法庭上摧毀大利公司了。我每時每刻都在為控制住這些念頭而掙扎。可是,該死,真難!那些事實,那些陪審員,那位法官,對方那些驚恐萬狀的律師,組合在一起意味著數不盡的金錢。

  我准是什麼地方出了毛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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