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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二


  德拉蒙德搖搖頭。

  「我希望很快就能得到關於投保人數和索賠人數的資料,德拉蒙德先生。」

  「我們正在努力,法官大人。」

  我在事務所附近的那家食品合作商店一個人吃了午飯。吃的是黑豆和意大利調味飯,喝了一杯藥草茶。每次來這裡,我都覺得食欲旺盛。我攪著盆中的黑豆,一邊不慌不忙地吃著,一邊盯著那張92人的候選陪審員名單。實力雄厚的德拉蒙德,將會組織一個調查組,探聽這些人的情況,瞭解他們的生活。他的手下會偷偷拍下他們的房屋和汽車,摸清他們是否曾經捲入任何一樁官司,搞到他們的資料報告和就業史,挖掘出涉及離婚、破產或犯罪指控的可能的隱私。他的手下將翻遍公開的記錄,瞭解他們購房時付了多少錢。他唯一不能幹的只是和他們接觸,不管是直接的,還是通過中間人。

  等到我們大家在法庭上聚齊,挑選那12名候選人時,德拉蒙德和他的手下,對這批人當中的每一位,都將已建立起一部相當完整的檔案。這些檔案不僅將由他自己和他的手下仔細評估,而且一批專業的陪審顧問還將對其做徹底的分析研究。在美利堅合眾國的法學史上,陪審顧問是相對說來剛出現不久的一種怪物。他們通常是些對於研究人性有一定技能的律師。他們中的許多人也是心理分析學家或心理學家。他們在全國到處轉悠,向那些買得起他們那貴得嚇人的技能的律師出售他們的知識。

  在法學院時,我聽說過一件事:喬納森·萊克化8萬美元雇了一名陪審顧問,而陪審團的裁決卻幫他撈回了數百萬,所以他付出的8萬不過是小菜一碟。

  我們挑選陪審員時,德拉蒙德雇傭的陪審顧問肯定會到場。他們會不動聲色地觀察那些毫無警惕性的候選人。他們將研究他們的面孔衣著言行舉止以及只有上帝知道的別的什麼東西。

  而另一方面,我卻有戴克協助,他本人就是一名當之無愧的研究人性的高手。我們將把名單交給布齊和布克,交給可能認識其中一兩名的任何一個人。我們將要打幾個電話,也許要核對幾個地址。我們挑選陪審員比對方要困難許多,我們主要只能根據他們在庭上的表現從中挑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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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現在每週至少要到購物中心去3次,一般都在吃晚飯的時間。事實上,我在靠近溜冰場欄杆邊供人們散步的地方已經有了固定的座位,我在那裡一邊吃著從王氏中餐店買來的雞絲炒麵,一邊看著幼小的兒童在下面溜冰場溜冰。我坐在那裡還可以看清來往的行人,這樣我就不致被他逮住。今天,她從我身邊只走過一次,獨自一人,而且似乎並無什麼特別的目的。我是多麼想悄悄走到她的身邊,拉住她的手,把她領進一家漂亮的小時裝店,躲在衣架中間,說上一陣悄悄話啊!

  這個購物中心是方圓數英里中最大的一個,有時候十分擁擠。我看著腳步匆忙的人群,不由得自問:他們有沒有誰可能在我那張陪審員名單上?我怎麼才能從100萬人中找出那92人呢?

  絕無可能!我只能利用現有條件,盡力而為。我和戴克根據陪審員調查表,迅速製作了摘要卡片,我整天帶在身邊。

  今夜我坐在這裡,一會兒望望在購物中心裡走動的人們,一會兒又看看掏出的摘要卡片。此刻我掏出的一張上,粗體字書寫的姓名是R.C.巴德利。47歲,白人,管子工,高中畢業,家住孟菲斯東南郊。我翻過卡片,想檢驗一下自己的記憶是否完全準確。結果一絲不差。我已經這樣幹了太多次,對這些人已開始生厭。我把他們的名字釘在辦公室牆上,每天至少化一小時站在那兒研究已經熟記了的材料。我摸出了又一張卡片:林諾爾·巴頓。24歲,黑人男子,業餘大學生,汽配商店售貨員,住在南孟菲斯一所公寓裡。

  我理想的陪審員是年輕的黑人,至少接受過高中教育。黑人陪審員對原告有利,這是古已有之的常識。他們同情受害的弱者,不信任白人的大公司。誰能為此責怪他們?

  擔任陪審員,男人和女人孰優孰劣?我對這個問題的看法比較複雜。一般人認為婦女比男人吝嗇,因為家庭經濟窘迫她們感受最深。她們擔任陪審員不大可能做出給予原告巨額賠償的裁決,因為沒有一個子兒會進入她們本人的支票簿。但是馬克斯·勒伯格卻傾向于由婦女擔任本案的陪審員。她們是母親。她們會感受到失子之痛。她們會支持多特。假如我辯護出色,煽動起她們的感情,她們會使出全身力氣,叫大利公司完蛋。我想他的看法是正確的。

  所以,如果讓我來挑選,我會選12個黑種婦女,而且最好全是有孩子的母親。

  戴克當然另有一套理論。他害怕黑人,因為孟菲斯種族偏見很深。原告是白人。被告也是白人。除了法官,全是白人。黑人若當陪審員,他幹嗎要認認真真?

  一成不變地按種族、階層、年齡和教育挑選陪審員,是何等謬誤,這是一個典型的例證。事實上,誰都無法預測陪審團在進行審議時,一個陪審員會有怎樣的表現和抉擇。我已經把圖書館中與選擇陪審員有關的書全讀完,但現在仍和閱讀以前一樣拿不准。

  只有一種人,決不能讓他們擔任本案的陪審員。那就是:白人男性大公司主管。在涉及懲罰性損害賠償的案件中,他們極具破壞性。他們受過良好的教育,個性堅強,有高度的組織能力,不把辯護律師放在話下。幸而他們工作太忙,一般不願擔任陪審員。我在候選名單上只留出了5名這一類型的人,而且我相信他們每個人都會找出成打的理由,拒不擔任陪審員。要是審的是別的案子,基普勒准會叫他們難堪。但我強烈地認為,他也和我一樣不想讓他們參與本案。他要讓黑人的面孔出現在陪審席上,對此我願意押下找那數目驚人的全部資產,與任何人打賭。

  假如我在律師這一行當裡一直幹下去,我確信將來有一天我會想出更加卑鄙的花招,但目前我卻只能用這個辦法勉強對付。這個辦法我已經考慮了幾個星期,並且在幾天以前告訴了戴克。戴克一聽,欣喜若狂。

  假如德拉蒙德和他那夥人想竊聽我的電話,那麼我們就讓他們聽個夠。我們一直等到傍晚才動手。我在辦公室。戴克在街角的一個公用電話亭。他撥通了我的電話。我們已經排練過好幾次,甚至還寫了一個腳本。

  「魯迪,我是戴克呀。我總算找到迪安·古德羅啦。」

  古德羅是個39歲的白人男子,大學文化,開了一家地毯清洗用具店。在我們的天平上他的分量為零,我們肯定不願讓他擔任陪審員。但德拉蒙德例會相中他。

  「在哪裡找到的?」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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