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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八


  皮爾斯真的是不知所措了。「我很抱歉,法官大人,我不知道。檔案我檢查是檢查過一遍,不過,呃,我想是真的,你知道。我沒有一件一件檢查。」

  「你們兩個是在同一個房間裡面嗎?」基普勒問。

  「是的,大人。」我們同聲回答。

  「好!皮爾斯出去一下。魯迪繼續通話。」

  T.皮爾斯本想爭辯,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他惶惑不解地掛上電話走出房問。

  「行了,法官大人,就我一個人啦。」我說。

  「他們的情緒怎麼樣?」他問。

  「非常緊張。」

  「我不覺得奇怪。聽著,我打算這麼辦。他們趕走證人,隱藏材料,這就使我有權下令將取證地點移到孟菲斯。我這是見機行事,而他們應該受到這種懲罰。我想,你應該僅僅錄取昂德霍爾一個人的證詞。想問什麼問題你就問什麼,但是要在那3個證人失蹤的問題上,揪住他窮追猛打。錄完他的證詞,你馬上回來。我將下令本週末舉行一次聽證會,把這件事弄個水落石出。保險檔案也要拿到手。」

  我飛快地記下了他的指令。

  「現在叫皮爾斯來聽電話,」他說,「我要把他痛斥一番。」

  傑克·昂德霍爾身材矮小結實,唇髭剪得整整齊齊,講話快速清楚。他談了公司本身的情況。大利公司屬￿平孔集團。這是一家私人擁有的集團,但誰是它的主人,卻難以摸清楚。我詳細地追問他這大樓裡3家公司的從屬關係和相互聯繫,結果卻越弄越糊塗。我們化了1小時談論公司的組織結構,上至總裁下到普通雇員。我們談論產品、營銷、部門和人員,在某種程度上都很有趣,但大多數情況都毫無用處。他提供了失蹤證人的兩封辭職信,並且向我保證,他們離開公司與本案絕對無關。

  我逼問了他3個小時,然後就掉頭離開了公司。我曾經打算在克利夫蘭至少逗留3天,和來自特倫特與布倫特的那幾位夥計關在一個房間裡,與一個接一個充滿敵意的證人唇槍舌劍,並且在夜裡翻閱大量的文件,尋根究底。但我現在卻在2點前離開了這座城市,而且是一會永不復返。我帶走了新的文件,回去讓戴克仔細審閱。這些傢伙現在將不得不來到我的地盤上,在我的法庭裡,在我的法官在場的情況下作證!我有恃無恐,無憂無慮。

  駛回孟菲斯的汽車,速度似乎快得多。

  35

  戴克印了名片,上面的頭銜是准律師,是我從未聽說過的怪物。他在市法院外面溜達,拉那些生平第一次即將出庭受審的小偷上鉤。他只要見到一個面帶懼色、手上拿著一張傳票的傢伙,便立即上前採取行動。他把這叫做小蟲二步舞。這種動作迅速不施張揚的拉客勾當,已被整天在市法院附近逛的許多街頭律師不斷改進到了完美的水平。有一次他邀請我和他一起去,以便學會其中的訣竅。我乾脆予以拒絕。

  德裡克·道根原來也是這種小蟲二步舞追蹤的目標,但魚兒卻沒有上鉤。當時他問戴克:「准律師媽的究竟是什麼玩意?」一向對什麼都有現成答案的戴克,這次卻未能做出令他滿意的回答,反倒是匆匆一走了事。但道根卻保存了戴克的名片。也就在當天的晚些時候,道根被一個十幾歲的大孩子開的飛車撞傷。離他在市法院外面叫戴克走開還不足24小時,他就在聖彼得醫院那個半私用病房裡撥了戴克名片上的電話號碼。戴克在辦公室裡接到了這個電話,當時我正在刻苦鑽研那堆難以理解的保險公司的文件。幾分鐘以後,我們已在風馳電掣地駛往醫院。道根想和一位貨真價實的律師,而不是和准律師面談。

  這是我對這家醫院進行的一次半合法的訪問,是我生平第一次。我們找到道根時,他獨自一人,腿斷了一隻,肋骨斷了幾根,一隻手腕也已斷裂,臉上更是累累傷口,又青又腫。他很年輕,20來歲,手上沒有結婚戒指。我像一個真正律師那樣大包大攬,給他提供屢試不爽的回避保險公司的辦法,叫他對誰都不要吭聲。這完全是我們和對方之間的糾葛,而我的事務所處理的車禍比城裡哪家都要多。戴克在一旁邊聽邊笑。他把我調教得真靈!

  道根簽署了一份合同和一份使我們能得到他的病歷記錄的特許證。他疼痛難忍,我們不便久待。反正他的名字已經簽在合同上。我們說了再見,答應明天再來。

  到了中午,戴克已經把事故報告搞到手,而且已經和闖禍的小青年的父親談過話。他們是在斯泰發明保險公司投的保。那個做父親的考慮不周,居然主動告訴戴克,保單的賠償限額他想是25000美元。他和兒子對這麼低的數額,實在感到抱歉。沒有問題,戴克說;發生了這件車禍,他真是謝天謝地。

  25000美元的三分之一是8000美元掛零。我們在皮博迪一家叫做杜克斯的高檔飯店美美地吃了一頓午飯。我喝了葡萄酒,戴克吃了甜點。這是我們事務所歷史上最輝煌的時刻。我們籌劃如何使用這筆錢,化了足足3小時。

  就在我於克利夫蘭度過星期一的那周的星期四,下午5點半,我們又坐到了基普勒的法庭裡。法官大人挑中這個時間,是為了讓了不起的列奧·F.德拉蒙德在法庭上度過了漫長的一天之後,能夠匆匆趕來,再接受一頓訓斥。他的出場使被告律師團滿員,5位大將全都到場,而且全都是雄赳赳氣昂昂。但誰都明白,等待他們的將是最糟的結果。作為大利公司專職律師之一的傑克·昂德霍爾,今天也在場,其餘幾位雇員都寧願留在克利夫蘭。但我並不為此而責怪他們。

  「關於檔案的事,我曾經警告過你,德拉蒙德先生,」法官大人坐在法官席上居高臨下開始訓斥。他5分鐘前剛叫我們大家在位置上坐定,而現在德拉蒙德卻已開始流血。「我想我說得十分具體,甚至還用書面命令的形式發佈,這你是全知道的。可是,結果如何呢?」

  這或許不是德拉蒙德的過錯。他的委託人在跟他玩把戲,而且我有一種強烈的懷疑:他自己已經狠狠地訓斥過克利夫蘭的那些傢伙。列奧·德拉蒙德是個極其自負的人,對羞辱無法忍受。我幾乎有點為他難過。他正在聯邦法院為一件涉及巨額財富的案子辯護,每個晚上或許只睡3小時,心裡壓著千鈞重擔,而現在他卻匆匆趕到這裡,為剛愎自用的當事人令人懷疑的行為辯護。

  我幾乎有點為他難過。

  「我對此沒有任何理由可說,大人。」他說。我相信他的真誠。

  「你第一次是什麼時候得知這3位證人已不再為你的當事人工作了?」

  「星期六下午。」

  「你是否曾試圖通知原告律師?」

  「試過。但我無法找到他。我們甚至給航空公司打過電話,企圖查出他的行蹤。可是運氣不佳。」

  應該給灰狗公司打電話嘛!

  我還沒開過口。基普勒搖著頭露出厭惡的神情,做出一個重大的決定。「坐下,德拉蒙德先生。」他說。

  「計劃是這樣,先生們,」法官大人說。「下週一起一周以後,我們將集中在此取證。下列人員將代表被告出席:理查德·佩洛特,高級理賠監理;埃夫雷特·洛夫金,負責理賠部的副總裁;柯密特·阿爾迪,負責保險部的副總裁;佈雷福德·巴恩斯,經營部副總裁;以及M.威爾福·基利,公司總裁。」基普勒事前曾經叫我開過一張我要找的證人名單。

  過道另一側的幾位仁兄倒吸了一口冷氣。我幾乎可以感到有一架抽氣機在抽著屋子裡的空氣,灌進他們的肺。

  「不准尋找任何藉口,不准有任何延宕,不准申請延期。他們來此的旅費,當然由他們自理,他們在錄取證詞期間必須隨時聽從原告方面的支配;在貝勒先生同意之前,不得擅自離開孟菲斯。取證的全部費用,包括錄像和打字,全部由大利公司負擔。取證時間暫定3天。

  「其次,所有文件的複本,必須交給原告,最遲不得晚於下週三,也就是取證5天之前。文件必須打印清楚,按時間順序排列。若不如此,將受到嚴厲懲處。

  「最後,說到懲處,我在此命令被告大利公司,為貝勒先生支付往返克利夫蘭的旅費。他勞而無功,過在被告,這是大利公司為此交納的罰款。貝勒先生,去克利夫蘭的雙程機票多少錢?」

  「700美元。」我實事求是地答道。

  「頭等艙還是普通艙?」

  「普通艙。」

  「德拉蒙德先生,你們派了4個人去克利夫蘭。坐的是頭等艙還是普通艙?」

  德拉蒙德瞟了一下T.皮爾斯;皮爾斯像偷了東西被當場逮住的孩子一樣縮成一團。「頭等。」

  「不出我所料。頭等艙機票是多少錢一張?」

  「1300美元。」

  「食宿你花費多少,貝勒先生?」

  實際上,不足40美元。但在一個公開的法庭上,如果說出這個數字,那將過於難堪。當時要是住一套豪華套間,那才美呢。「60美元左右。」我稍微多報了一點,但又不過分貪心。我敢肯定,他們住的房間每晚要150美元。

  基普勒用誇張的動作將這一一記下,計算器在腦子裡哢嗒哢嗒地運轉。「你途中化了多少時間?每趟兩小時?」

  「差不多。」我說。

  「每小時200美元,那就是800美元。還有別的開銷嗎?」

  「付給法院書記官250美元。」

  他記下了這筆費用,把總數加了加,又覆核了一遍,然後開口道:「我命令被告付給貝勒先生總計2410美元,作為交納的罰款。必須在5天之內付清。如果貝勒先生5天內收不到這筆錢,金額將每天自動翻一番,直到他收到支票為止。你明白嗎,德拉蒙德先生?」

  我不禁滿面春風。

  德拉蒙德慢慢站起來,微微彎著腰,向前伸出一雙手。「我反對。」他說。他怒火中燒,但卻儘量克制。

  「將反對列入記錄。你的當事人有5天時間。」

  「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貝勒先生乘了頭等艙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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