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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七


  「你已經聽見我的話了。我要從傑基·萊曼西支克開始,也就是那位理賠員。但我首先要看檔案。」

  欺詐案的核心是理賠檔案,亦即總部理賠員保存的全部來往書信和文件。在一樁頭緒清楚的欺詐案件中,理賠檔案是對一個接一個反常現象所做出的準確得令人吃驚的歷史描述。我有權得到全部檔案,而且早在10天以前就應該收到。德拉蒙德把責任推得一乾二淨,埋怨他的當事人辦事拖拖拉拉。基普勒毫不含糊地下達了法庭命令:檔案必須在我今晨到達後立即交給我。

  「我們認為,最好先從昂德霍爾先生開始,」T.皮爾斯口氣有點猶豫。

  「你們怎麼想與我無關,」找說,語氣激動,義憤填膺。「我們要不要給法官撥個電話?」我嘲弄地問,十足的神氣活現。

  基普勒雖然不在場,他的權威仍是這兒的主宰。他的命令用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我提出的6名證人,今天上午9時必須到場;取證誰先誰後,完全由我斟酌決定。在我同意他們離開之前,他們必須時刻聽從我的安排。命令還給我開了一道方便之門:我在開始質詢和深挖細找之後,如果必要,還可以追加別的證人。我當然要追不及待地威脅他們,給他大人閣下打電話囉。

  「呃,我們,啊,我們,呃,傑基·萊曼西支克有點問題,」皮爾斯邊說邊緊張不安地瞧著已經向後縮到門邊的4名公司雇員。那4位先生個個坐立不安,像接到統一號令似的全都低著頭,在仔細研究自己的雙腳。坐在我正對面的T.皮爾斯在竭力掙扎。

  「什麼樣的問題?」我問。

  「她已經不在這裡工作了。」

  我一聽不由得張大了嘴巴。我確實是大吃一驚.猛然間變得無話可說。我兩眼瞪著他,竭力使自己恢復鎮靜。「她什麼時候離開公司的?」我問。

  「上週末。」

  「上週末?上週四我們在法庭上的時候,你知道這件事嗎?」

  「不。她是星期六離開的。」

  「是因為合同期滿?」

  「她辭職了。」

  「她現在什麼地方?」

  「她已經不再是公司的雇員了,不是嗎?我們不能讓她作為證人。」

  我看了一下筆記,想挑出其他幾個名字。「好吧。托尼·克裡科怎麼樣?他是初級理賠稽查。」

  又是一陣坐立不安和掙扎。

  「他也走了,」T.皮爾斯說。「他在裁員時被裁掉了。」

  我鼻子上又挨了一拳。腦子一陣眩暈,我不知下面該如何是好。

  為了不讓人和我談話,大利公司真的把有關人員統統解雇了!

  「怎麼這樣湊巧呀,」我不知所措地說。普倫克、希爾和格羅眼睛盯著面前的拍紙簿,不願抬起低垂的頭。真想像不出,他們在寫些什麼!

  「我們的當事人一直在定期裁員,」T.皮爾斯說,依然是一臉的嚴肅。

  「那個高級理賠監理理查德·佩洛特怎麼樣?我來猜猜,他也給解雇了吧?」

  「沒有。他在。」

  「那麼,拉塞爾·克羅基特呢?」

  「克羅基特先生離開我們,進了另一家公司。」

  「這麼說,他不是被裁掉的囉?」

  「不是。」

  「他辭了職,像傑基·萊曼西支克一樣?」

  「對。」

  拉塞爾·克羅基特是那封「愚蠢之至」的信件的作者,當時擔任高級理賠監理。我一直在急巴巴地等著錄取他的證詞,心裡既緊張又害怕,就像這次來克利夫蘭的旅程給我的感覺一樣。

  「負責理賠部的副總裁埃夫雷特·洛夫金呢?也裁掉了吧?」

  「沒有。他在。」

  接著是一陣長得令人無法相信的沉寂。人人都在無所事事地忙碌,等待塵埃落定後再行動。我在拍紙簿上仔仔細細地列出了我接著應該做的事。

  「檔案在哪裡?」我問。

  T.皮爾斯把手伸到背後,取出了一疊文件,從桌面上推給我。這些文件複印清楚,上面縛著粗粗的橡皮筋。

  「是按日期先後排的嗎?」我問。基普勒在命令中提出過這一要求。

  「是的,」T.皮爾斯說,眼睛瞪著大利公司的4名雇員,像是想把他們一把掐死。

  檔案有5英寸厚。我沒有開拆。「給我一個小時。然後我們再繼續。」

  「行,」T.皮爾斯說。「那邊有個小會議室。」他站了起來,指著我身後的牆壁。

  我跟著他和公司雇員傑克走進隔壁房問。他們立即離開。我在桌旁坐下,立即在文件中開始挖掘。

  一小時後,我再次走進董事會會議室。他們正在邊喝咖啡邊閒聊。「我們需要給法官打個電話,」我說。T.皮爾斯啪的一聲一個立正。「在那邊打,」我指著剛才那個小房間說。

  我和他各拿一個話筒,我撥通了基普勒辦公室的電話。鈴響到第二聲,他就接了電話。我們各自報了姓名,互道了早安。「這裡出了點問題,大人,」我說,很想一開始就能用合適的語調講話。

  「什麼樣的問題?」法官問。T.皮爾斯凝神聽著,眼睛呆呆地望著地面。

  「是這樣:我在通知中指名、並由你的命令確認的6名證人,有3名突然消失了。不是辭了職,就是被裁員,或者遭到了類似的下場,反正人已不在公司。這是上周很晚的時候發生的事。」

  「哪幾個?」

  我相信他一定把材料放在面前,此刻正看著名單。

  「傑基·萊曼西支克、托尼·克裡科和拉塞爾·克羅基特已不在這裡工作。佩洛特、洛夫金和公司發言人昂德霍爾卻在這次大清洗中奇跡般地倖免於難。」

  「材料怎麼樣?」

  「我已經拿到了理賠檔案,翻了一遍。」

  「結果呢?」

  「至少缺了一份文件,」我凝視著T.皮爾斯說。他朝我皺了皺眉,似乎他決不相信。

  「是什麼文件?」基普勒問。

  「那封『愚蠢之至』的信。這封信不在檔案裡。我還沒有來得及檢查其他文件。」

  大利公司的律師們上周才第一次看到這封信。多特在作證時交給德拉蒙德的那一封信頂部,我用刻著「副本」的圖章蓋了3遍。我是有意這麼做的,這樣,如果這封信在將來出現,我就可以知道它的來源。這封信的原件現在正鎖在我的檔案櫃中,十分安全。假如德拉蒙德之流把這份做了記號的副本寄給大利公司,為時過晚地塞進理賠檔案,那風險未免太大,他們不會樂意。

  「這是真的嗎,皮爾斯?」基普勒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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