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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


  開始涉及具體的文件時,我變得異常興奮。基普勒也是如此。德拉蒙德提出書面質詢時,曾經索取過這些文件,但我可以有一周的準備時間。我要親眼觀察他看到那份「愚蠢之至」的回信時面部的反應。基普勒也想親眼看一看。

  我們估計堆在多特面前的材料,他即使沒有全部看過,至少也已看過大部分。他從他的委託人那裡得到這些文件,我則從布萊克家得到我的文件。但許多都是一模一樣的東西,我想。事實上,我曾向他提出過一份書面要求,要他提供與他要我提供的同樣的文件。等他對我的要求做出答覆,給我寄來我所要的文件時,這些文件3個月前我早就到手了。一場文件車輪大戰。

  假如一切按計劃進行,我以後在克利夫蘭大利公司的大本營裡,還將得到一批新的材料。

  我們從購買保險申請和保單開始。多特把保單交給德拉蒙德。他迅速翻了一翻,便交給希爾。希爾傳給普倫克,普倫克最後又傳給了格羅。這幾個小丑一頁一頁地翻著,化了不少時間。其實,他們幾個月前早就研究過這張保單了,但時間就是金錢。接著,速錄機攝下了保單,作為多特證詞的一件物證。

  第二份文件是第一封拒絕索賠的信件。這封信在桌子上兜了一圈。其他幾封拒絕索賠的信,也統統照此辦理。我硬撐著,不讓自己打瞌睡。

  接著是那一封「愚蠢之至」的信。我吩咐過多特,不要對其內容做任何評論,只要把信交給德拉蒙德就成。他可能對這封信一無所知,我不想在事前向他透露任何消息。這個要求對多特來說,實在是勉為其難,因為信的內容是那樣地令人憤慨。德拉蒙德接過信,讀道:

  親愛的布萊克太太:

  本公司此前已7次書面拒絕你的索賠要求。我們現在再次拒絕,此為第8次,亦為最後一次。你一定是愚蠢之至,愚蠢之至,愚蠢之三!

  在法庭上混了30年以後,德拉蒙德已經成了一位超級演員。我立刻意識到,他在此之前從未見過這封信。他的委託人沒有把這封信放在本案的檔案裡。這對他不啻是當頭一棒。他的嘴微微張著,額上3條又粗又深的皺紋緊緊地疊在一起。他眯著眼睛,把信又讀了一遍。

  他接著的舉動,會使他以後後悔不迭。他抬起眼睛,從信箋上方望著我。我當然也正在直視著他。我那嘲諷的眼光仿佛在說:「可逮住您啦,我的大腕!」

  接著,他又朝基普勒看了看。這使他的痛苦更為加劇。法官大人正在注視著他面部表情的每一個變化,眼睛的每一次眨巴,肌肉的每一次抽搐,並且一眼就看出:德拉蒙德正為手上拿著的東西感到大為震驚。

  他雖然很快就又顯得若無其事,但損害已經造成。他把信交給了希爾,希爾這時正半睡不醒,並不知道他的上司給他的是一顆炸彈。我們對希爾看了幾秒鐘,然後就發起了攻擊。

  「把機子暫時關掉,」基普勒說。速錄機停止了轉動,攝像師哢嗒一聲關掉了機器。「德拉蒙德先生,我看得出你以前顯然沒有見過這封信。而且我有一種預感:你的委託人企圖隱藏的文件,這決不是第一份,也決不會是最後一份。我起訴過多家保險公司,我知道文件總有辦法不翼而飛。」基普勒向前俯著身子,指著德拉蒙德警告道,「我要是發現你或者你的委託人藏起文件不交給原告,我將對你們嚴加懲處。我將命令你們交納高額罰金;其中牽涉到的律師費用,將按你每小時的收費標準交納。我的話你聽明白了嗎?」

  我要想每小時賺到250美元,除了給對方這樣的懲罰,別無他途。

  德拉蒙德和他的手下還沒有從打擊中完全恢復過來。我完全可以想像,陪審團將來看到這封信會有何反應。而且我相信,對方對此與我會有同感。

  「大人,你是否是在指控我藏匿文件?」

  「目前還沒有。」基普勒的手依然指著德拉蒙德。「目前,我只是在提出警告。」

  「我認為本案你應該回避,大人。」

  「這是你的申請嗎?」

  「是的,大人。」

  「駁回。別的還有什麼?」

  德拉蒙德翻翻文件,磨了幾秒鐘。緊張的氣氛逐漸消退。可憐的多特嚇得目瞪口呆。她也許以為是她幹了什麼,才挑起了這場戰火。我自己也有點兒局促不安。

  「打開機器,繼續進行,」基普勒下令道,他的眼睛仍舊盯著德拉蒙德。

  又提出和回答了幾個問題。又有一些文件在流水線上傳遞。12點半,休息吃飯。一小時後,又回來繼續進行。多特已筋疲力盡。

  基普勒相當嚴厲地下令,叫德拉蒙德加速進行。德拉蒙德倒也想加速,但實行起來卻很困難。他這麼幹已經那麼久,在這過程中又賺了那麼多的錢,這已經成了他的習慣,他簡直可以不停地這樣問上一輩子。

  我的委託人採取的對策,我十分讚賞。她對在場的人解釋說,她的膀胱有毛病,並不怎麼嚴重,真的,不過她畢竟已是快滿60歲的人。因而,隨著時間的過去,她去洗手間也越來越勤。德拉蒙德按照一貫的做法,對她的膀胱提出了一打以上的問題,基普勒最後不得不打斷了他。於是,每隔15分鐘,多特便說聲「對不起」,去趟洗手間。她真會利用時間。

  我知道她的膀胱並無問題,而且我知道她是躲在洗手間裡像煙囪一樣冒煙。她的策略使她得以調整自己的心態,而且最後還拖垮了德拉蒙德。

  3點半,在取證進行了6個半小時之後,基普勒宣佈取證結束。

  兩個多星期以來,那些租用的汽車,第一次全都開走了。包娣小姐的凱迪拉克,孤孤單單地停在那裡。我把車停在它的後面,那個老地方。我繞過屋子向後院走去。一路無人。

  他們終於走了。打從德爾伯特來到的那天開始,我還沒有和包娣小姐說過話。有些事我要和她討論討論。我並不生氣,只是想和她談談。

  我走到通往我的套間的樓梯口,突然聽到一個聲音。說話的不是包嫌小姐。

  「魯迪,能給我幾分鐘時間嗎?」是朗道夫,他正從一把搖椅上站起來。

  我把公文包和上衣擱在樓梯上,朝他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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