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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


  我當然不能把真情實況告訴他。不得到包娣小姐的同意,我若是透露與她有關的任何信息,都是嚴重違犯職業道德的。再說,萊斯極想得到的這個信息,我當初搞到手的時候,使用的手段雖然不能說不合法,但並不一定非常可靠。我的雙手捆著,自由度十分有限。

  「她對你是怎麼說的?」我問。

  「說得不多。說是在亞特蘭大有筆財產,她的第二個丈夫給她留下了一筆錢。可是我一刨根問底,她馬上又前言不搭後語。」

  這種情況聽起來很耳熟。「她幹嗎要重立一份遺囑呢?」我問。

  「她想把一切都留給自己家裡的人,兒子和孫子。我只想弄弄明白,她究竟有沒有這筆錢。」

  「這我可說不準。在亞特蘭大,有個遺囑驗證法庭,有關的案卷就封存在那裡。我能告訴你的就是這些啦。」

  他仍舊不太滿意,可我已無話可說。我答應將亞特蘭大那位律師的姓名和電話號碼用傳真機傳給他。

  我9點鐘以後到家時,發現車道上停著的從出租公司租來的汽車,數量又有所增加。我只好把車停在街邊上,這使我非常惱火。我在黑暗中悄悄走著,以免讓後院中的那群人看見。

  一定是孫子們趕來了。我坐在沒有開燈的屋中,吃著湯糰燴雞,聽著窗外的人聲。我可以辨別出德爾伯特和朗道夫的聲音。包娣小姐偶爾發出的咯咯笑聲,通過潮濕的空氣,傳送到我的耳鼓。別的都是年輕人的聲音。

  這件事辦得准是像撥打911報警電話一樣瘋狂。快來啊!她這兒有金山銀山呢!咱們從前只以為這個古怪的老太婆有幾個銅板,誰會想到她居然腰纏萬貫!這個人接到電話,馬上又打給另一個。快來啊!遺囑上有你的名字呢,可以得到將近100萬哪。快把老壽星圍起來。現在時候已到,該對老奶奶又親又愛啦。

  31

  根據基普勒法官的建議,我們在他的支持下,聚集在他的法庭對多特取證。由於德拉蒙德沒有和我商量,就擅自決定了取證的時間和地點,我拒不同意後,基普勒插了一腳,給德拉蒙德掛了電話,幾秒鐘就把事情順利解決。

  在對唐尼·雷取證時,大家親眼看見過巴迪坐在破福特裡的情景。我曾分別對基普勒和德拉蒙德說過,我想我們不該錄取巴迪的證詞。用多特的話來說:他不正常。這位可憐的人對誰都沒有危害,而且對這件保險案一無所知。在全部卷宗裡,找不到絲毫的跡象,證明巴迪與這起案子有任何一點關係。我從來沒有聽他說過一個完整的句子。我無法想像,他能承受住取證的壓力,堅持到最後。說不定他還會對幾位律師破口大駡,大打出手呢。

  多特把他留在家裡。我昨天和她一起化了2小時,為回答德拉蒙德可能提出的問題做準備。將來開庭時她還要出庭作證,因而這次取證的目的僅僅是澄清事實,而不是為了在庭審時提供證據。德拉蒙德將首先提問,他幾乎會拋出全部問題,而且多半還會跟蹤追擊。取證將長達幾小時。

  基普勒也想加入這次取證的全過程。我們圍坐在面對法官席的一張律師桌旁。他發號施令,指揮著攝像師和法庭書記官。這裡是他的地盤,他希望一切都聽從他的擺佈。

  他擔心假如他不在場,德拉蒙德便會壓倒我。他們之間的矛盾是如此尖銳,兩個人幾乎誰都不看誰。這實在是妙極了,我想。

  可憐的多特獨自坐在桌子的一端,雙手瑟瑟發抖。我離她很近,這或許使她更加緊張。她今天穿的是她最好的全棉襯衫,最好的牛仔褲。我事前對她說過,她不必穿得過於正式,因為錄像帶並不對陪審團播放。但將來開庭,她的穿著卻十分重要,必須穿一身套裙。我們將來拿巴迪怎麼辦,這只有上帝知道了。

  基普勒和我坐在桌子的同一邊,但他盡可能離我遠點,坐在攝像機的旁邊。德拉蒙德坐在我們的對面,他今天只帶了3名助手:B.杜威·克萊·希爾三世,小M.亞曆克·普倫克和布蘭登·富勒·格羅。

  戴克也在法院大樓裡。他大概正在門廳的某個角落追蹤毫無戒心的委託人。他說過晚點兒可能會來。

  因而當多特·布萊克舉起右手宣誓,保證只說事實時,有5位律師和1名法官注視著她。在這種場合,我要是處在她的位置,我的手也會發抖的。德拉蒙德齜牙咧嘴,微微一笑,向多特做了自我介紹,接著就化了5分鐘,熱情地解釋取證的目的。我們尋求的是事實。他決不會誤導或者使她惶然。她有和她的優秀律師商量的自由,等等,等等。他不急不忙。時鐘在滴答滴答響著。

  頭一個小時全化在家庭歷史上。德拉蒙德準備得非常充分,無可挑剔。這也是他一貫的作風。他從一個題目,慢慢地過度到另一個題目——教育,就業,家庭,愛好,他提出的問題我做夢也不會想到。多數是毫無意義的廢話,但這正是名聲卓著的律師們取證時的常規。詢問,追擊,找茬,再追擊。他究竟發現了什麼,誰也弄不清楚。假如他真的挖出了一點特別有滋有味的東西,譬如說,少女時期懷孕,他也絕對撈不到什麼好處,因為庭審時用不上,與案子無絲毫關係。但這樣的胡說八道屬￿規則允許的範圍之內,而且委託人正向他支付車載斗量的金錢,讓他去黑暗中摸索搜尋。

  基普勒宣佈暫停,多特立刻飛步向走廊奔去。沒等她跑到門口,一支香煙已經銜在嘴裡。我和她一起站在一個噴泉式飲水器旁。

  「你幹得很出色。」我告訴她。她確實幹得很出色。

  「他要問我的私生活嗎?」她氣衝衝地問道。

  「可能的。」我說。

  她大口大口地迅速吸著香煙,好像這將是她一生吸的最後一支。

  「你就不能阻止他?」

  「如果他離譜,我會阻止他的。可是,他想問什麼,幾乎都可以問。這是他的權利。」

  「好管閒事的雜種!」

  第二個小時過得和第一個小時一樣緩慢。德拉蒙德開始就布萊克家的經濟狀況發問,我們因而瞭解到購買房子、買車(包括那輛福特)和主要用具的情況。到了這時,基普勒已忍無可忍,下令德拉蒙德加快速度。我們瞭解了巴迪的很多事,他在戰場上受的傷,他的職業和退休金,他的愛好,以及他如何消磨時光。

  基普勒話中帶刺,叫德拉蒙德想方設法問一點與本案有關的事。

  多特對我們說,她必須去一趟洗手間。我事前曾經吩咐過她,什麼時候覺得累了,就說要去洗手間。我和她在樓廳裡聊了幾句,她一根接一根連抽了3支煙;煙霧繚繞,我避之唯恐不及。

  第三個小時過去了一半,我們終於開始涉及索賠的事。我早已準備好一套與本案有關的所有文件的副本,包括唐尼·雷的體檢記錄,現在就齊齊整整地堆放在桌子上,而且基普勒法官已經看過。我們的每一份文件都經得起檢查,這樣的情況是罕見的,令人羡慕的。我們沒有什麼需要隱瞞。德拉蒙德只要想看,盡可以隨便查閱。

  據基普勒說,在這一類案件當中,保險公司對自己的代理律師隱瞞某些材料的現象,屢見不鮮。戴克也說過類似的話。事實上,這種情況十分普遍。保險公司確實有些卑鄙的勾當想要隱瞞時,尤為如此。

  去年上審判程序課時,我們曾經研究過一些案例。保險公司因為對自己的律師隱瞞有關文件而被繩之以法的案例之多,使我們簡直無法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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