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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


  「他以前可從來沒有這樣分過錢。」戴克說著,不停地在座位上扭動。我們坐在燈光昏暗的餐室後面一個火車座中,誰也不會聽到我們的談話,他卻仍舊是那麼緊張。「要出事了,魯迪,這我完全可以肯定。托克塞和裡奇就要開路了。聯邦調查局的人對布魯索盯得很緊。他這是在散財呀!我很不安,非常不安。」

  「就算你說的都對,又有什麼好不安的?聯邦調查局又不會抓我們。」

  「我不是擔心被他們抓起來。我擔心的是我們的飯碗。」

  「我不明白。就是布魯索受到指控,被關了起來,警察一轉身,他就可以保釋,大搖大擺地出來啦。事務所還可以照樣營業嘛。」

  我這番話說得他差點兒跳了起來。「聽著!要是他們帶著搜查證和鋼鋸來怎麼辦?他們可能會這麼幹的,真的。對於敲詐勒索案,他們以前就這麼幹過的。聯邦調查局的那些傢伙,喜歡掃蕩法律事務所,搶走檔案,搶走計算機。他們才不會關心你和我呢。」

  老實說,這種情況我可是沒有想過。我猜想我這時的表情大概有點驚慌。「他們當然可以讓他關門打烊,」他非常急切地繼續說。「而且他們非常喜歡幹這種事。他城門失火,你和我這樣的池魚遭殃。到時候,誰都不會,絕對不會伸出一根指頭來幫你我的忙。」

  「那你究竟是什麼意思?」

  「咱們開溜!」

  我本想問問他這句話的含義,但轉念一想,他已經說得夠明白了。現在戴克已成了我的朋友,但他想把我們的關係再向前推進一步。我已通過了資格考試,所以就能為他提供一把保護傘。戴克想與我合夥!我還沒有來得及張口,他已向我發動了攻擊。「你有多少錢?」他問。

  「嗯,5500美元。」

  「我也有這麼多。加在一起就是11000。假如每人出2000,那就是4000。一個月500,可以租一間小小的辦公室。電話和其他設備再化500。我們可以弄幾件家具,普普通通的就成。我們小本經營,先幹它6個月再說。我負責接案子,你去出庭露面。弄到的錢對半分。開銷的費用,賺到的鈔票,工作和時間,一切都是一人一半。」

  我很緊張,但腦子也在飛快地轉。「秘書怎麼一人一半呢?」

  「根本不需要什麼秘書,」他不加思索地回答說。這件事他已做過深思熟慮了。「至少開頭不需要。電話你我都會接,還可以裝一個錄音電話。我會打字,你會打字,這不就成啦!等賺到一點兒錢,再找個姑娘也不遲。」

  「經常周轉費大概要多少?」

  「不到2000。房租呀,電話呀,設備呀,紙張呀,再加上100樣小東西,也化不了2000美元。而且我們還可以精打細算,能省則省。化得少,放進袋子裡的就多。這個道理非常簡單嘛。」他邊喝著冰茶邊仔細地觀察著我。過了一會,他又俯過身子說:「喂,魯迪,按照我的看法,我們剛才是白白丟掉了22000美元啦。我們本應該得到全部手續費的嘛,22000夠我們一年的開支啦。咱們自己幹,弄到的錢就全是咱們自己的啦!」

  律師這一行的職業道德,不允許律師與非律師建立合夥人關係。我剛想提出這個問題,但立刻便意識到毫無意義。戴克會舉出一打理由來打消我的顧慮的。

  「房租聽起來倒蠻便宜。」我這樣說,一方面是沒話找話,一方面也是想看看他究竟已做了多少調查研究。

  他眯起眼睛,咧嘴一笑,露出了那幾顆大門牙。「我已經找到一個地方啦。一座老房子,在麥迪遜一家古董店樓上。4個房間,一個洗手間。就在從市監獄到聖彼得醫院那條路的當中。」

  地點理想至極!是所有律師都夢想得到的地方。「那裡的犯罪率很高呀。」我說。

  「你為什麼覺得房租便宜?」

  「房子的狀況怎麼樣?」

  「還可以。得粉刷一下。」

  「我是個很不錯的漆匠呢。」

  我們點的色拉來了,我把萵苣大塊大塊地塞進嘴巴。戴克吃得很少。此刻他的心像一匹在原野上狂奔的馬,再好的食物也難以下嚥。

  「我必須動一動,魯迪。有些事我知道,卻不能告訴你。所以,我說布魯索要跌大跟頭的時候,你一定得相信我,他的氣數盡啦。」他停了一下,拿了一顆核桃。「你要是不願和我一起幹,那麼今天下午我就去找尼柯拉斯。」

  尼柯拉斯是托克塞和雷奇離開之後留在事務所的唯一一個律師,我知道戴克並不喜歡他。我對戴克所談的布魯索的情況是否真實,也有很大的懷疑。一個星期只要看兩次報紙,就可以看出布魯索遇到了嚴重的麻煩。在過去幾年中,戴克一直是他最忠實的雇員,而今他卻準備從他身邊跑開,這真使我又驚又懼。

  我們慢騰騰地吃著,兩人都一聲不吭,各自在心裡盤算著下一步的行動。4個月以前,要是讓我和戴克這樣的人一起從事律師業務,那簡直是無法想像的事。甚至連這樣的想法本身,也會是極其可笑的。然而現在,我卻無法找到足夠的藉口拒絕他與自己合夥。

  「你是不願意我做你的合夥人吧?」他可憐巴巴地說。

  「我正在考慮呢,戴克。給我一點兒時間好嗎?你這個主意太突然了,我腦子還沒有轉過來呢。」

  「我很抱歉。但是我們必須迅速採取行動。」

  「你究竟瞭解多少?」

  「足以使我自己信服。你別再多問了。」

  「等幾個小時,我明天給你答覆。」

  「這很公平。我們明天都要去法院,我們早一點兒,在特魯蒂飯店。我們可以在你辦公室裡談。你今天晚上好好想想,明兒早上告訴我。」

  「成交啦。」

  「你手上有幾樁案子的檔案?」

  我想了一下。有關布萊克案的一卷很厚的檔案;包娣小姐的一份比較薄;還有布魯索上周塞給我的一件工人們要求賠償的案子。「3宗。」

  「把它們統統從辦公室取出來,帶回家去。」

  「現在?」

  「現在。今天下午。想把什麼東西拿出來,就趕快拿。但千萬別讓人發現,懂嗎?」

  「是不是有人在監視我們?」

  他身體扭了一下,眼睛東張西望一番,接著微微地朝我點了點頭,眼珠在變了形的鏡片後面轉個不停。

  「誰?」

  「聯邦調查局特工,我想。事務所已經處於他們的監視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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