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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我在交通高峰時候,坐在自己悶熱的小車中,回想著過去了的這瘋狂的24小時。我已經簽了一份聘用合同,它像流沙一般隱伏著巨大的危險。每月1000美金,不過是個區區小數,但卻讓我提心吊膽。這不是工資,而是貸款,可布魯索將如何使我立刻開始賺取律師費,我卻一無所知。如果我指望在布萊克一案中掙錢,那更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我必須繼續在尤吉酒家工作一段時間。普林斯仍在付給我現金,每小時5元,外加一頓晚飯和幾杯啤酒。

  孟菲斯有一些事務所,要求新招的律師每天穿著高級的西服,開一輛像樣的轎車,住令人刮目的房子,甚至常去時髦的鄉村俱樂部逍遙。當然,他們給的工資比布魯索支給我的要高出許多,但他們也用並無必要的社交重擔讓新招的律師苦惱。

  我決不這樣。我的事務所決不這樣。我可以穿任何衣服,開任何車,在任何地方消遣,誰也不會說一句話。事實上,我真想知道,第一次看到事務所裡的同事沖到對街去欣賞一兩場脫衣舞的時候,我會說些什麼。

  突然,我成了自己的主人。隨著汽車緩慢地向前爬行,一種美妙無比的獨立感流過了我的全身。我能生存下去!我在布魯索手下,將度過一段困難的時間,但很可能會學到許多與法律有關的知識,比在市區高樓大廈裡和那些趾高氣揚的傢伙在一起學到的多得多。我將忍受由於在這樣一個下流地方供職而遭致的冷落怠慢、諷刺嘲笑、挖苦和貶低,這一切我能對付。這一切只能使我堅強。不久以前,我在布羅德納克斯和斯皮爾,後來又在萊克事務所謀求到職位的時候,我覺得既保險又安全,因而有那麼點兒狂妄自大,現在得承認一點錯誤。

  我在格林威停好車,天色已暗,汽車多半已經不見。通常停在這兒的許多輕型貨車和公司出租的車輛,已被對商琥珀俱樂部明亮的燈光引走。霓虹燈繞著整個樓頂旋轉,把周圍照得通亮。

  皮肉行業在孟菲斯已經爆炸,各種原因很難說清。這是個非常保守的城市,有許多許多教堂,是聖經地帶①的心臟。本市競選公職的人,都迫不及待地擁抱嚴格的道德標準,而且一般也因而受到選民的優厚的回報。我無法想像一個對皮肉行業心慈手軟的候選人,會有當選的可能。

  ①聖經地帶:美國南部基督教基要派流行地帶的別名。該派主張恪守《聖經》的全部文句。

  我注視著一汽車的商人下了汽車,搖搖晃晃地走進琥珀俱樂部。一個美國人和他的四位日本朋友。毫無疑問,他們來此是想喝上幾杯,對美國隆乳技術的最新成就做一次愉快的檢閱,從而結束買賣談判的這漫長的一天。

  音樂聲已經震耳欲聾。停車場上汽車正蜂擁而至。

  我快步走到事務所,打開大門。辦公室已人去樓空。媽的,他們很可能在街對面作樂呢。今天下午我就得到了一個明確的印象:J.利曼·斯通事務所,決不是工作狂呆的地方。

  所有的門都關著,而且我猜還上了鎖。這裡誰也不信任誰。我肯定要把自己辦公室的門鎖牢。

  我在辦公室呆了幾個小時。我需要給布克打電話,把最新的冒險經歷告訴他。這幾天我們倆都放鬆了為資格考試做準備。而在過去的3年中,我們一直相互鼓勵相互促進。律師資格考試,像與行刑隊的約會,正隱隱地向我們逼近。

  16

  一夜平安無事。我沒有被抓,但覺也睡得很少。腦子一直在天馬行空,胡思亂想。在5點和6點之間的某一時刻,我忽發奇想,披衣下床。過去48小時,我總共睡了不足4小時。

  我拿出電話本,我撥了他的號碼。這時是6時差5分,我喝著第二杯咖啡。電話響了10次,才聽見一個沒精打采的聲音:「哈羅。」

  「請找巴裡·蘭開斯特。」我說。

  「我就是。」

  「巴裡,我是魯迪·貝勒。」

  他清了清嗓子。我可以想見,聽了這句話,他准從床上蹦起來。「什麼事?」他問,聲音比剛才尖了許多。

  「對不起,這麼早就給你打電話,可是有幾件事我想跟你談一談。」

  「譬如?」

  「譬如布萊克家昨天已對大利公司提出起訴。一等你們有了新的事務所,我立刻就會給你送上一份副本。他們還簽署了一份解約書,所以你已經不再是他們的律師,用不著為他們操心了。」

  「你怎麼起訴?」

  「這與你無關。」

  「見鬼!怎麼無關?」

  「我會送你一份起訴書,看了以後你就明白啦。你很聰明嘛。你有新的地址了嗎?還是仍用原來那一個?」

  「郵局裡我們的信箱沒有燒壞嘛。」

  「好。假如你不把這個縱火案硬向我頭上栽,我無論如何,都會表示讚賞。我跟這場火災毫無關係。如果你們一定要把我牽進去,那我就不得不告你們這些偷雞摸狗的東西。」

  「我嚇死了。」

  「聽得出來。別再到處糟蹋我的名字。」沒等他回答,我就掛上了電話。我守著電話等了5分鐘,他還是沒敢把電話打過來。十足膽小鬼一個!

  由於迫切想知道晨報上對這場大火究竟說了些什麼,我沖了個澡,穿好衣服,天不亮就出了門。街上車輛稀少。我向機場方向開去,駛往格林威,我已開始覺得那裡像是我的家。我把車停在7小時前離去時的那塊老地方。琥珀俱樂部裡外一片漆黑,沒有一點聲響,停車場上到處是垃圾和啤酒聽。

  我辦公室所在的那個門面的隔壁,是一位名叫特魯迪的矮壯的德國女人開的一家小小咖啡店。昨天晚上我走來買三明治時見過她。她告訴我早上6時開門,供應咖啡和糖納子。

  我進去時她正在倒咖啡。她為我烤硬面包圈倒咖啡時,我們聊了聊。店裡已經有10多位顧客擠坐在幾張小桌邊上。特魯迪心裡有事。首先,做糖納子的夥計今天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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