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約翰·格裡森姆 > 超級說客 | 上頁 下頁
三九


  「那麼你們二位是專抓縱火犯的了?」我說。我仍沒有從最初的震驚中恢復過來,但他們把我當成縱火犯,又使我非常不快。「而巴裡·蘭開斯特肯定對你們說過,那個地方被人當火把一樣點著,我是最大的嫌疑犯。對不對?」

  「我們抓縱火犯。我們也抓殺人犯。」

  「被殺的有幾個?」

  「就那個警衛。第一次報警是今天淩晨3點,當時事務所裡空無一人。屋頂掉下來的時候,那個警衛顯然是中了圈套。」

  喬納森·萊克當時要是和這個警衛在一起,那才是好呢。可我又想起那些漂亮的辦公室,那些油畫和地毯。

  「你們在浪費時間!」我說。想到被他們當成嫌疑犯,我格外生氣。

  「蘭開斯特先生說,你昨天去事務所的時候,情緒非常不好。」

  「確實如此。可是還沒有不好到放一把火將事務所點著的程度。你們在浪費時間,我對此可以發誓。」

  「他說你剛被炒了魷魚,想面見萊克先生。」

  「不錯,不錯,不錯。你們講的全不錯,可是卻難以證明我因此就有放火的動機。你們還是實事求是一點吧。」

  「縱火時犯了謀殺罪,可是要判死刑的呢。」

  「別逗了!我和你們完全一致。去抓住那個殺人兇手,咱們一起讓他下油鍋。只是請你們現在不要來打擾我。」

  我猜想我的憤怒大概很有點兒說服力,因為他們兩個同時向後縮。一個警察從襯衫口袋裡掏出一張折好的紙。「這兒有份報告。一兩個月以前,你由於破壞私人財產受到通緝,與打破城裡一家律師事務所的玻璃有關。」

  「瞧,你們的計算機確實沒有睡覺嘛。」

  「對一個律師來說,你的行為相當出軌。」

  「我還見過比這更壞的呢。而且,我不是律師。我是律師幫辦,或者說跟律師幫辦差不離。剛念完法學院。再說,你提到的指控早已撤消了。我相信在你計算機的打印機上,這一點寫得明明白白。要是你們一定要把我4月份打破玻璃的事,與昨晚的縱火案硬連在一起,那麼真正的縱火犯就可以逍遙法外。他就會平安無事,永遠不會被人發現。」

  聽完這段話,兩個警察一先一後跳了起來。「你最好跟一位律師談談,」一個便衣低頭指著我說。「目前,你是主要的嫌疑犯。」

  「好,好。正像我剛才說過的那樣,如果我是主要嫌疑犯,那麼真正的殺人兇手就是一個幸運兒了,你們離他遠著呢。」

  他們砰的一聲帶上門走了。我等了半小時,然後上了車。我開車走了幾個街區,小心翼翼地向事務所駛去。我停好車,步行了一個街區,鑽進一家方便店,從店中可以看見兩個街區以外還在冒煙的事務所的殘垣斷壁。只有一堵牆還沒有倒塌。人們在到處亂轉,律師和秘書們這裡指指那裡戳戳,消防隊員穿著沉重的大皮靴四處轉悠。警察在用黃膠帶拉著隔離圈。燒焦木頭的氣味嗆人鼻息,一團灰色的煙雲低低地籠罩在整個街區的上空。

  這座建築物的地板和天花板都是木質的。除了少數的例外,所有的牆壁用的也都是松木。再加上散存在大樓備處的大量的書籍,和必須儲存的成噸的紙張,大樓被燒成灰燼,也就很易理解了。但令人不解的是,在這家事務所裡有著一個巨大的滅火系統,油漆過的管道縱橫交錯,常常構成裝潢的一個組成部分而無處不在。

  由於明顯的原因,普林斯不是一個早起的人。他通常在淩晨2時左右將尤吉酒家打烊鎖門,接著就跌跌撞撞地爬進他那輛凱迪拉克的後座,讓終身為他開車的司機兼保鏢費爾斯通把他送回家。有幾次費爾斯通自己也喝得爛醉如泥,不能開車,就由我駕車把他們兩個送回家。

  普林斯一般在上午11點前到達辦公室,照顧興旺的午餐業務。我中午在他的辦公室找著了他,他正在翻動紙張,處理日常事務。下午5時以前,他只吃止痛藥喝礦泉水;一等那神奇的時刻來到,便溜進朗姆酒和興奮劑構成的飄飄欲仙的世界。

  普林斯的辦公室沒有一扇窗戶,位置又在廚房下面,因而十分隱蔽。只有快步穿過三道沒有標誌的門,走下一道暗梯,才能進入他的辦公室。這是一個正方形的房間,牆上每一寸地方都掛著普林斯和當地的政客或其他適合上鏡頭的人物握手的照片。房間裡還放著許多用鏡框鑲著的剪報,上面都是有關普林斯受到懷疑、指控、告發、逮捕、審判而最後總是宣告無罪的消息。他喜歡看到自己在印刷物上出現。

  他和平常一樣,情緒很糟。幾年來,我已經掌握了規律,在他3杯下肚以前,儘量不會見他,而他喝光3杯的時間一般是下午6點,因而今天我早了6個鐘頭。他做了個手勢叫我進去,我隨手關上門。

  「出了什麼事?」他咕噥道。他的眼睛佈滿血絲。他那長長的黑頭發,飄垂的絡緦胡,敞開的襯衫,毛茸茸的胸膛,總是讓我想到沃爾夫曼·傑克。

  「我遭殃啦。」我說。

  「有什麼新情況?」

  我把昨天晚上發生的事,一一告訴了他:丟了飯碗,縱火案,警察。我特別強調發現了一具屍體,警方對此特別關注,而這自然是理所當然的。我無法想像自己會成為頭號嫌疑犯,但看來警察確實是這麼認為的。

  「這麼說萊克是被人點了燈籠啦!」他大著嗓門說,似乎對此感到高興。有人放了把大火,這一類的事准能讓普林斯開心,整個上午也因此由陰轉晴。「我從來沒有特別喜歡過萊克。」

  「他並沒有死。他只是暫時關了門。他還會東山再起的。」而這也正是我擔心的主要原因。喬納森·萊克在許多政客身上比錢如流水,發展與他們的關係,隨時可以讓他們幫忙。假如他真的相信我捲入了這件縱火案,或者只想找個臨時的替罪羊,那麼警察就會死死地纏著我。

  「你敢發誓你沒有放火?」

  「你別逗啦,普林斯!」

  他捋著山羊胡,沉思著。我立刻就看出,他十分樂於突然捲入這一事件之中。這一事件涉及犯罪、死亡、陰謀和政治,是犯罪多發地區正常生活的一個小小組成部分。要是動用幾個脫衣舞女郎,再給警察塞幾個美金就能把它了結,那麼他普林斯會舉杯痛飲以示慶祝的。

  「你最好找個律師談談。」他說,手依舊捋著山羊胡。令我傷心的是,這正是我來此找他的真正原因。我本想找布克,可是我打擾他已經夠多了。再說,他目前正和我一樣苦惱:我們都還沒有通過資格考試,都不是真正的律師。我們都是同樣地無能為力。

  「我請不起律師。」說了這幾個字,我就閉口不語,等著他接下面的臺詞。只要他提出一個替代的辦法,我將高高興興地撲過去接住它。

  「我來辦,」他說。「我來給布魯索打個電話。」

  我點點頭說:「謝謝。你看他會幫忙嗎?」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