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約翰·格裡森姆 > 超級說客 | 上頁 下頁
三三


  「你將有一間辦公室,我們正在為你招聘一位秘書。一周最少工作60小時,上午8點上班,何時下班視工作需要而定。本事務所沒有哪位律師一周工作少於60小時。」

  「沒有問題。」叫我一周工作90小時都成。這可以使我躲開包娣小姐和她那些松樹皮覆蓋土料。

  他仔細看了看手上的筆記。「我們將作為辯護律師代理你那個,呃,那個案子叫什麼來著?」

  「布萊克。布萊克起訴大利公司。」

  「對。我們將代表布萊克一家起訴大利人壽保險公司。你將負責案頭的工作,但是無權獲得任何費用,如果有費用可得的話。」

  「說得對。」

  「你還有別的什麼想談嗎?」他對著話筒說。

  「我什麼時候開始上班?」

  「現在。我想今天晚上就把這個案子的檔案過一遍,如果你有時間的話。」

  「成。」

  「還有什麼嗎?」

  我支支吾吾地說:「不久前我提出了破產申請。這件事一下子也說不清。」

  「徹底破產?根據第7章還是13章?」

  「第7章。」

  「那就不會對你領取的工薪支票有任何影響。還有一件事,你準備資格考試,得用你自己的業餘時間。好嗎?」

  「好。」

  他關掉了錄音電話,又要給我一個蛋捲,被我婉言謝絕。我跟在他身後走下一段螺旋形的樓梯,來到一個小資料室。

  「在這兒很容易迷路。」他說。

  「簡直令人難以置信。」我說,對這迷宮般的房間和走道讚歎不已。

  我們在一張桌邊坐下,把布萊克卷宗在面前攤開。我的文件組織得井井有序,這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他要某一份文件,我伸手就取給了他。他想知道日期和姓名,我早已背得滾瓜爛熟。我把每一文件都複製了兩份,一份交給他,一份留給我自己。

  我已經萬事俱備,只差一份布萊克簽字的法律事務代理合同。他對這一切似乎頗為驚訝,我向他解釋了取得這個案子代理權的過程。

  我們需要把合同搞到手,他不止一次地反復說。

  我在10點以後離開了事務所。驅車穿過市區時,我從後視鏡中看見自己正春風滿面。明早起來第一件事,就是打電話給布克,告訴他這個好消息。然後去買一束鮮花送給馬德琳·史金納,向她表達我的謝意。

  這個職務可以說很低級,但是此後我的地位只會上升。只要給我一年的時間,我掙的錢就會超過莎拉·普蘭克莫爾、S.托德、N.伊麗莎白、F.富蘭克林以及在過去一個月中我想千方百計躲開的那100多個笨蛋。只要給我一段時間就成。

  我在尤吉酒家門口下了車,進去和普林斯喝了一杯。我把這美妙無比的消息告訴了他,他像一隻醉熊那樣擁抱了我,並且說他真不想讓我走。我說我還想在這兒混個把月,也許在週末打打工,一直到通過資格考試為止。跟普林斯說什麼,他都是閒話一句。

  我坐在酒家裡後面的一個火車座中,一面獨自喝著一杯冰啤,一面打量著為數不多的顧客。我不再有任何難堪的感覺。幾個星期來,我第一次擺脫了屈辱的重負。我如今已做好了行動的準備準備開始我的事業。我夢想著將來有一天,在法庭上與勞埃德·別克唇槍舌劍,當面較量一番。

  12

  我在翻閱馬克斯·勒伯格送給我的案卷和材料時,看到那些富可敵國的保險公司對小人物欺詐到了何等地步,往往使我大為震驚。即使區區一美元.他們也要搜刮到手。即使再毒辣的手段,他們也不惜加以使用。而投保者上告人數之少,也使我十分驚疑。大多數人從不找律師諮詢。他們在對方出示了保單後面厚厚的密密麻麻的附件之後,便輕易地相信:原來只是他們自己以為索賠的項目屬￿保險範圍而已。根據一項研究所做的估計,在保險欺詐案件當中,曾經找過律師的受害者還不足5%、買保險的這些人,沒有受過教育。他們就像害怕保險公司一樣害怕律師。走上法庭,在法官和陪審團面前宣誓作證,這個想法本身就足以使他們保持沉默。

  巴裡·蘭開斯特化了兩天的大部分時間,在布萊克案卷中挖掘。在最近幾年當中,他承辦過幾件欺詐案,成功的程度各有不同。他不止一次地說,孟菲斯的陪審團保守得要命,很難做出公正的裁決。這種看法我已經聽了3年了。作為一個南方城市,孟菲斯是個頑固的地方。而頑固的地方做出的裁決,通常都對原告有利。但由於一些說不清的原因,孟菲斯卻不是如此。喬納森·萊克雖然已經在此贏得了多起賠償高達百萬美元的裁決,如今卻寧願將案子移到外州去審理。

  我尚未見到萊克先生,他正在某地出庭為一件大案辯護,並不急於會見他新來的雇員。

  我的臨時辦公室,設在俯瞰著二樓的一個向外突出的小小閱覽室裡。裡面有3張圓桌,8個書架,上面的書籍全與醫生玩忽職守案有關。在我第一天上班時,巴裡曾領我看了他樓下的一個漂亮房間,說是兩個星期後將作為我的辦公室。需要加以粉刷,電線也有點兒毛病。你能對一個倉庫抱多大的指望呢?他不止一次這樣問道。

  我幾乎還沒有見過事務所裡的什麼人。我相信這是因為我僅僅是個地位低下的律師幫辦,而不是律師。我既不新奇,也不特別。律師幫辦多的是。

  這裡的人都非常忙碌,人與人之間沒有多少情誼。巴裡對別的律師很少說三道四,我得到的一個突出印象是:每一個律師的小班子都是在相當獨立地運轉。我的另一個感覺是:在喬納森監督下辦理訴訟案件,是一種令人緊張煩躁的事。

  巴裡上午8點到事務所上班,我決定在拿到一把鑰匙之前,每天都在門口接他。萊克先生顯然對誰能隨時進入這幢樓十分當心。因為多年以前,他在和一家保險公司官司正打得非常激烈的當兒,發現了自己的電話被人竊聽。在找第一次提出鑰匙問題的時候,巴裡對我講了這個長長的故事。可能需要幾個星期,他說,而且還需要使用一架測謊器。

  他把我安置在那個突出部位的閱覽室裡,給了我幾條指示,然後就回自己的辦公室。最初兩天,他兩小時來檢查我一次。我複製了全套的布萊克案卷,而且背著他給自己留了一份,在第二天結束時塞進我那簇新的豪華公文包裡,悄悄帶回了家。這個公文包是普林斯送給我的禮物。

  根據巴裡的指示,我起草了一份口氣頗為強硬的致大利公司的公函,在其中列舉了有關的事實和大利公司的不當行徑。他的秘書打完以後,這封信竟長達4頁。他大刀闊斧地對它動大手術,接著就打發我回到我那個角落裡。他很認真。能抓住要害,並為此而洋洋得意。

  第三天休息的當兒,我終於鼓起勇氣找了他的秘書,請問她雇用我的合同是否已經辦妥。她很忙,但答應瞧一瞧。

  當天結束的時候,巴裡和我在9點後才離開他的辦公室。我們剛完成了給大利公司的那封信,一份3頁的傑作,將用掛號寄出。他在辦公室以外從不與人閒聊,我一提出去喝杯啤酒吃塊三明治,他馬上一口謝絕。

  我把車開到尤吉酒家,去吃一頓晚快餐。店裡聚滿大學生聯誼會的成員,普林斯親自在酒吧當班,而且顯然為此不快。我接過了他手上的活,叫他去吹牛,他很高興。

  他向經常坐的那張桌子走去,他的律師布魯索·斯通正坐在那兒一根接一根地抽著駱駝牌香煙,就電視屏幕上正在進行的拳擊比賽與人打賭。他今兒上午又上了報紙,對什麼問題都矢口否認。兩年前,警察在一家脫衣舞廳後面的垃圾堆裡發現了一具屍體。死者是地方上的一個惡棍,在城裡擁有一家色情娛樂場,他顯然是想把腳伸進展覽豐乳肥臀的這一行。但他踏錯了地盤,做了一筆非法的交易,結果弄得身首異處。布魯索決不會幹這種事,但警方似乎認為,兇手是誰他知道得一清二楚。這種看法不無道理。

  最近他常到這兒來,酒喝得很猛,而且老和普林斯交頭接耳。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