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約翰·格裡森姆 > 超級說客 | 上頁 下頁
一四


  他匆匆鑽進汽車。那是一輛寶馬。我目送著它消失在夜幕中。

  布克在他那整潔的二聯式公寓前面門廊上迎我。他在睡衣上面披了一件花呢的浴袍。沒有穿拖鞋,乾脆赤著腳。除我之外,在學法律的人中,他大概是唯一的窮學生,整天掰著指頭計算還得等待多久才能開始上班。但他卻很注意穿著打扮。壁櫥裡掛的東西儘管不多,他的服裝卻都經過精心挑選。「到底是出了什麼事?」他緊張地問,兩隻眼睛仍有點浮腫。我在轉角處青年食品商場的公用電話亭,給他打過電話。

  「對不起,」我一邊跨進他的窩,一邊說。我看見查蓮正在小廚房裡煮著咖啡。她也穿著花呢浴袍,頭髮攏在腦後,眼睛紅腫。我聽見有個孩子在後面喊叫。現在將近淩晨3時,我把他全家都吵醒了。

  「坐下,」布克說。他抓住的我手臂,輕輕地把我按到沙發上。「你喝酒啦。」

  「我醉了,布克。」

  「有什麼特別的理由?」他站在我面前,倒更像一個氣呼呼的父親。

  「一兩句話說不清。」

  「你在電話中提到過警察。」

  查蓮在我旁邊的桌上放了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你沒有事吧,魯迪?」她問,聲音甜美無比。

  「棒極了。」我說,口氣就像出自一個真正自以為是的傢伙。

  「你去看看孩子。」布克對她說,而她也就隨之消失了。

  「對不起。」我又說了一遍。布克坐在咖啡桌的邊上,離我很近,等著我開口。

  我沒有碰咖啡,頭痛欲裂。我把昨天下午分別後發生的事情,一件件攤在他的面前。由於舌頭發硬,轉動不靈,我只好打起精神慢慢騰騰地說著。查蓮悄沒聲響地走到最靠近我的那張椅子上坐下,極其關心地聽著。「我很抱歉。」我低聲對她說。

  「沒關係,魯迪。沒關係的。」

  查蓮的父親是田納西鄉下某個地方的牧師,她對於酗酒或其他不良行為,絲毫不能容忍。我和布克在法學院雖然一起喝過幾次,可那都是偷偷摸摸幹的。

  「你真喝了一打?」他懷疑地問。

  查蓮離開了我們,去照管又在後面開始啼哭的孩子。我以送傳票的人、起訴、掃地出門結束了我的敘述。這實在是糟糕透頂的一天。

  「我得設法找個工作,布克。」我喝了一大口咖啡後說。

  「你惹的麻煩可真大啊。我們3個月後要參加律師資格考試,接著還要面對甄別委員會的審查。要是你因為玩的這些把戲而被逮捕和判刑,那你就完蛋啦。」

  我倒沒有想到這一點。我的頭在開裂,真的在怦怦地跳動。「可以給我一塊三明治嗎?」我覺得噁心。我喝第二盒6瓶裝的啤酒時,雖然吃過一袋椒鹽薄脆餅,但那是和博斯科及包娣小姐共進午餐之後,我吃過的唯一的東西。

  查蓮在廚房裡聽見了我的話。「來點成肉煎雞蛋,好嗎?」

  「好的,查蓮。謝謝啦。」

  布克想了一陣。「等幾個小時我給馬爾文·香克爾打個電話。他可以給他兄弟打電話,也許能跟警察通通關係。我們必須設法讓他們不抓你。」

  「我覺得這個主意不壞。」馬爾文·香克爾是孟菲斯名聲最大的黑人律師,也是布克未來的老闆。「打電話的時候,你順便問問,他那兒有沒有位子空著。」

  「行。你想進一個維護民權的黑人事務所工作?」

  「哪怕是專辦離婚案的事務所,我都願意去。我一點惡意也沒有,布克。我必須找到一份工作。我眼看就要破產了,夥計。現在恐怕還有別的債權人,正躲在樹叢裡,等待機會拿著文件朝我撲過來哩。我可不能逆來順受,聽天由命。」我慢慢地在沙發上躺下。查蓮在煎鹹肉,那濃濃的香味在這小窩裡飄蕩。

  「那些文件在哪裡?」布克問。

  「在車上。」

  他走出房間,一會兒又轉了回來,坐在椅子裡認真讀著稅務所的起訴書和把我趕出公寓的通知。查蓮在廚房裡忙著,給我又送來了咖啡和阿斯匹林。時間已是淩晨3點30分,孩子們終於安靜入睡。我有一種安全、溫暖、甚至被人愛著的感覺。

  我的頭在慢慢地旋轉。我閉上眼睛,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5

  午後很久,我選的兩門課早已下課之後,我像一條在灌木叢中爬行的蛇,偷偷摸摸溜進法學院。現在還學什麼體育法?還讀什麼拿破崙法典選讀?簡直可笑!我鑽到圖書館底層無人光顧的那個角落,潛伏在我那個小洞裡。

  布克把我從沙發上喚醒。他帶來了一個蠻有希望的消息:他已經和馬爾文·香克爾談過,事情正在進行之中,有人在給一個警長之類的人打電話。香克爾先生對問題的解決頗為樂觀。他的兄弟是某個刑事庭的法官,萬一對我的指控不能撤銷,還有別的門路可走。不過,究竟警察是否在追捕我,依然消息全無。布克將再打幾個電話,並把情況不斷地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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