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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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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羅斯克特爾先生留下來吃飯嗎?」 「有這種可能。」 「那就做牛排。孩子們還得去看醫生,該注射第二次疫苗了。」 「好吧,帕拉。您要用我的車嗎?」 「不了,謝謝,我用自己的車就行。去超市?洗衣店?」 「我大概還需要一百張郵票。這個小包裹得掛號寄出。」 近來我一直為《甘與苦》雜誌寫稿。他們現在發表我的文章,這讓弗裡茨·費斯特很惱火! 「好吧。看完醫生後我可以給孩子們每人買一支棒棒糖嗎?」 「當然啦,也就是兩個。」 於是她就夾著包裹,推著孩子們走了。弗蘭茨手裡拿著他的兔子,興高采烈地揮揮手,上了帕拉的小汽車,接著毫不費勁地坐在後座上,系好安全帶。 我也朝他們揮揮手。 「再見,小老鼠們!我愛你們!」 「我們也愛你!」 然後他們就走了。 接著,我靜靜地吃完早飯,把杯子放進洗滌機裡,坐到電腦前。 剛好十點鐘。 這時,我的同事威廉·格羅斯克特爾來到了。 他就住在附近,在特勞琴姑媽周圍栽滿玫瑰的別墅裡。當然是暫時的。 然後我就跟他一起工作到兩點,接著跟帕拉和孩子們一起吃午飯。 這是我們所過的家庭生活中最最美妙的時光。 或許我們應該早一點遇到帕拉。或許。 兩點半。帕拉走了,威爾也離去了,因為分居期內我們是不能住在一起的。 剩下的就是我跟孩子們在一起的時間了。家務活全做完了,市郊的森林又在呼喚我們。我們幾乎每天都推著小車,散步去湖邊遊樂場。 然後孩子們便玩上一圈迷你高爾夫球,我就坐在長椅上,感到體內呼吸了新鮮空氣後的一種疲乏。我們吃上一點幹香腸蘸芥末,看著在風中儀態萬千地微微搖擺的樹木,我放開了思想的韁繩,任思緒在風中馳騁。 又一部小說的輪廓出現了。 夕陽西下時,我們還劃上半個小時的船,或者圍著德克斯坦湖轉上一圈。孩子們在栽倒的樹幹上爬來爬去。湖面寬闊,水波不興,在夕照下閃閃發亮。 我們又碰到好多人,他們跟我們一樣,也是出來追尋這份安逸、呼吸新鮮空氣的。大家友好地閒扯起來,不知不覺中半個小時又過去了,我們便繼續往前走。 我是如此自由!這種感覺太美妙了! 原來獲得自由這麼容易! 而且解決得那麼妙! 怎麼以前我就沒有想到呢? 「我覺得咱們得把你童年的那一段廢話刪掉。這些咋能整上銀幕呢?」 威爾·格羅斯又在講柏林方言了,什麼意思嘛,無非想表示自己是一位藝術家罷了。 他跟我說話的語調表明,他把我當成了他的打字員。 我決定從一開始就把關係搞清楚。 「我倒認為可以,這段話會給影片增色不少。」我倔強地說。我中學時代同維克托的這段美好的羅曼司,他可不能就這麼一句話便輕而易舉地給處理掉了! 「哎呀,全是胡扯!」威爾說,「一個小女孩跟她的老師在走廊裡眉來眼去的,這咋能整上銀幕?」 我不這麼認為。 「怎麼不能?這可是電影的美好開端!」 我無論如何也得讓維克托在電影上看到我們那一小段美妙的浪漫插曲,跟我一起看,中午十二點那場,帶上香檳酒和爆米花。除我們倆之外還有三個家庭婦女,手裡提著C&A商店的購物袋。她們當然認出我來了,對我說:「西絲女士,我們剛剛還在說您的書呢!」還問能不能送給她們一張簽名的電影票。我覺得有點對不起維克托,因為我把我們的愛情插曲搬上了銀幕。在我具有藝術細胞的眼睛裡,每一幕我都已經看得清清楚楚! 電影開頭,一個散發著浪漫氣息的鏡頭。最好用柔和鏡,這樣使觀眾一下子意識到這是在回憶,所以一定得用黑白效果。我覺得這樣開場絕對藝術!一個紮著粗辮子的十五歲少女,穿著背帶裙和過膝的長襪,穿過校園,撿起新來的見習老師從車筐裡掉下來的公文包。這位褲腿上夾著自行車夾的年輕老師敏捷地從車座上跳下來。女孩把公文包遞了過去,然後他們肯定會互相看著對方的眼睛,而觀眾們肯定會預感到:一個偉大的愛情故事就要開始了。電影就應該這樣開始,只能這樣,不能是別的! 格羅斯克特爾卻什麼也不想聽。 「要談拍電影的經驗,應該是我。」他說,「開片,必須先來一個屈腿騰躍動作,懂嗎?你寫吧,我來告訴你。」 啊?原來就是這樣的合作啊!我頓時大失所望。 「寫東西,你是行家裡手,」威爾說著,拿手指刮了刮我的臉蛋,「而拍電影,你就一竅不通了。以前就是如此,這些年來你並沒有多少長進。這一點我們本來早就該講清楚的。現在咱們來杯咖啡,咋樣?」 我站起來朝廚房走去,倒不是想為我尊貴的丈夫弄咖啡,而是去給埃諾打電話求助,我現在急切需要律師的幫助。 埃諾在辦公室裡。 「現在你有空嗎?」 「跟你談任何時候都有空。」 「你那兒沒有人等著你給辦理離婚訴訟?」 「當然有啦。但我給了他一副耳機,他正在聽柴可夫斯基的音樂呢。」 「你一貫如此嗎?」 「那當然。不是有現代化設備嘛!怎麼能不為我所用呢?好了,我最親愛的當事人,能為你幹點什麼?威爾行為不端嗎?是不是他不想遵守分居期的規定?」 「他想讓我給他煮杯咖啡!」我氣呼呼地說。這一點民法第二百十三款第一條中肯定也有規定,諸如任何一方不得讓另一方為其煮咖啡,否則應視為不法行為,是對分居期規定的褻瀆之類的話。 「這不明擺著是強迫別人意願嘛!」埃諾說。 那就好了,現在他就會給我傳真一份立即生效的書面材料,說明按規定他的當事人不必為對方煮咖啡或者做類似的事情等。 埃諾真是了不起,他說得到,做得到。 我萬分信任地把耳朵湊近了聽筒。 「你按下了煮少量咖啡的按鈕了嗎?」 「嗯?」 「如果你只想煮兩到四杯,那你必須先按下相應的按鈕,然後咖啡就慢慢地流出來,香味能保持很久。這些我都給你講過了呀!」 11 「好吧,」我說,「我按下了按鈕,現在還有什麼指示?」 「我想,你事先無論如何也該在協議上把你跟他合作的方式和範圍規定好。」埃諾的職業病又犯了。 「你可別老那麼精明過分!」我低聲說,「威爾·格羅斯創作,弗蘭西絲卡打字?沒那事,我才不幹呢!打寧員他可以去寫字間找。我也不至於為了給他打字而把孩子賣了!」 「現在看來,法律的效力已經不再那麼有魅力了。」 「此話怎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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