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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顯然你們已經找到了一種不需要任何形式的合作方式。」埃諾的話裡明顯帶著訓誡的語氣。「我只請你遵守分居期的規定!」

  「是為了我的利益呢,還是為了你的?」我生氣地挖苦道。

  「咖啡現在出來了嗎?」埃諾沒理會我的譏諷,「我的意思是,是往下滴呢,還是往下流?」

  「往下滴。」我沒好氣地回答道。

  「很好,你沒弄錯。我早就知道,你在這方面很有悟性。你是一位了不起的女性!」

  「埃諾!」我對著話筒大叫道,「我是為了格羅斯與西絲的事情來尋求你的法律幫助,不是來聽你給家庭主婦出主意的,也不是來聽你這種並不高明的吹捧術的。」

  「好吧,如果你還不清楚怎麼對付咖啡機和格羅斯克特爾先生的話,那我得過來一趟了。」

  「這能行嗎?別忘了還有柴可夫斯基呢!」

  我覺得,那位正戴著耳機聽音樂的法律諮詢者的事肯定很急迫。

  「可以讓他等著!」我需要他的幫助,他顯然感到很高興。「不過,我希望談判時你也在場,」他說,「不要想什麼逃避的辦法。」

  我當然就是這麼想的,我討厭吵架。

  「只是……我想看看孩子們……」

  「孩子們在帕拉那兒照顧得很好!」

  埃諾對我太瞭解了。每當他過來喋喋不休地佈道時,我就決定最好去跟孩子們呆在一起。他們對我來說比那些合同、應答機、屏幕諮詢、金融信息、咖啡機、電腦等等要重要得多。

  「你在場我才能跟他簽協議。」埃諾說。

  「好吧,」我做出讓步,「那我馬上也給你弄一杯咖啡。」我剛想掛電話,又聽到了埃諾的聲音:

  「那你就得按咖啡機上的另一個鍵!那個『四杯或更多』的鍵!聽到了嗎?否則它滿四杯後就自動停了!」

  威爾來到廚房。「你那麼長時間在幹嗎呢?快,快,這是在工作,不是讓你到處去打電話!」

  正當我絞盡腦汁從不受歡迎的法律術語中搜尋一個無懈可擊的回答時,威爾又開口了:「順便說一下,我只喝用壓力咖啡壺煮的濃咖啡。看著,現在我給你演示一下怎麼煮濃咖啡,看完你就會了,懂嗎?」接著他就笨手笨腳地從最上層的櫥櫃裡取出那台早已淘汰的老機器,拿起一塊擦布擦拭起來。

  「不。」我執拗地說。我再也忍受不了別人給我講解另一台機器的使用方法了。

  「看好啦,」他說著把擦得乾乾淨淨的傢伙舉到了我的鼻子底下,「從這兒倒入咖啡末。」他拿出一個金黃色的小瓶,上面寫著意大利語:濃咖啡,濃咖啡,我是意大利咖啡王,先生女士一見永不忘。

  「現在我一直喝這種!」

  「我不反對,」我說,「現在可以開始了嗎?」

  「沒有濃咖啡我就沒有清晰的思路。」威爾說著便全神貫注地煮起他的黑湯來。我不耐煩地站在他旁邊。

  「還需要多長時間?兩點半帕拉就該回家了!」

  「要煮好咖啡,得捨得花時間,這就是意大利人的生活藝術。真正的好東西要慢慢享用,細細品嘗。」

  對他的狂妄自大我一秒鐘也忍受不了了。

  「你完了喊我一聲,咱們就馬上開始!」我氣呼呼地扭頭進了地下室。

  噢,天哪!男人啊!

  帕拉帶著孩子們在下面玩。

  這個寬大的房間是交際娛樂中心。孩子們很乖地趴在桌子上畫畫,錄音機裡正播放著帕派寫的少兒故事。帕拉站在熨衣板前整理孩子們的衣物。

  「嘿,您好!」我尋找安慰與溫暖似的跟她打招呼。

  「您好,」帕拉從那一堆衣物上抬起眼皮友好地應答說,「我正在整理一下孩子們的衣櫥,您不會見怪吧?」

  「怎麼會呢?」

  「看啊,媽媽,我在鐘錶圈上畫唐老鴨呢!」弗蘭茨叫道。我走過去,大為感動地欣賞著那幅由棕色、綠色、藍色線條構成的「作品」。

  「看起來真棒!」我讚歎道。弗蘭茨大為得意,又專心致志地畫了起來。

  帕拉把蒸汽熨斗的插頭插到牆上。

  我真擔心熨斗會爆炸。可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弗蘭茨在畫畫,熨斗沉默著,帕拉在熨衣服。啊,多麼祥和的田園風光啊!

  「我也在鐘錶圈上畫唐老鴨。」維利也大叫道,圓滾滾、胖乎乎的小腿在空中晃悠著。

  他的畫有點超現實主義的味道。他用的是一支黃色的絨筆,他還把一半的桌面都占了。

  「又畫出來了!」帕拉中肯地說。她把孩子們的衣物堆到沙發上,又把別的東西往包裡整,然後就直接抓起我的紅襯衣。我正緊張地注視著她,看她是否也要把這件塞進包裡,卻見她又拿起了熨斗。她使起這個噝噝冒氣的傢伙來顯然毫不費力。

  「等一下,這個您可不能這樣!」我叫了起來。

  「為什麼不能呢?」帕拉問道,手中的活兒並沒停下來。熨斗在我的襯衣上平滑地運行著,沒有留下燙黑或焦油污跡,一股柔和的新蔡瓦洗衣粉香味彌漫在我們周圍。「您怕我弄壞您的襯衣?」

  「不是,」我叫道,「正相反!這不屬￿協議中的內容!」

  「怎麼不屬￿呢?這一切都是保姆應該幹的。您是不是覺得,我應該在孩子們旁邊坐上幾個小時?他們應該學會自己玩。」

  「呃,那當然啦。」我說完就再也想不起別的詞兒了。

  「再見,媽媽!」弗蘭茨說,「等我畫完了,你能不能再下來?」

  「沒問題,寶貝兒。」我心中又是一動,隨即走了上去。

  外面響起了埃諾關車門的聲音。這聲音聽上去又是那麼充滿信心。

  在樓梯上我還聽到帕拉說:「兩點半媽咪就有時間了,那時候長針指在哪個位置呢?」

  「在下面。」弗蘭茨說。

  「那誰來幫我做飯呢?」

  「我。」弗蘭茨與維利異口同聲地說。

  沒問題,帕拉幹什麼都得心應手。

  我心中為特勞琴姑媽禱告,祈求上帝賜予她輝煌的玫瑰金冠。我每天晚上寧願祈禱三次。

  「嗨,」埃諾說著在我嘴上草草吻了一下,問:「他在裡面嗎?」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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