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本特利·利特 > 致命本能 | 上頁 下頁


  「我聽見你的話了!」傑夫喊出聲來,他從通道裡冒出來並準備做出尖刻的回答。這時一個顧客—漂亮的中年男子,穿著一套深灰色的西裝—走進了門。他們三個人都高興地向這個男人微笑,而他也點點頭作答。傑夫一聲不響地回去上架,而安繼續把書從箱子裡拿出來。

  「有什麼事要我幫忙嗎?」凱茜問。

  顧客搖搖頭並對凱茜笑了笑:「我只是看一看。」在他向後朝書店後部暢銷書架移動前,瞥了一眼前面櫃檯對面的雜誌架。

  顧客在瀏覽時,凱茜無事可做,就看著安從箱子裡把雜誌取出來。安的嘴巴處於一種專心致志的表情,給她已經相當俊俏的臉增添了智慧的神態。她幾乎不化妝,但是她那眼影和唇膏更加突出了她的那種自然高貴的本色。她那濃濃的褐色頭髮,為了方便,現在梳成了馬尾髮型,往常總是柔滑地捲曲成有魅力的形狀披散在肩上;不管她梳成什麼樣子,看起來都挺美。凱茜身體內升起了模模糊糊、激動人心和酸溜溜的感覺。雖然安比她幾乎小了三歲,並且還在上學,但是她要比自己更有吸引力;在她身上有一種十分自信和深奧微妙的味道,而凱茜就從來也投有這樣過。

  凱茜喜歡安。實際上,歸結起來,安大概也就是她最親近的朋友。不過,她也情不自禁地產生輕微的妒忌感覺,而她這種偶然的令人不快的妒忌感情只會導致她產生更為令人不快的內疚之情。

  安把空箱子搬離櫃檯,把它放在地上,放到她自己的腳邊。她從書堆中拿起一本《花花姑娘》,懶散地翻閱著它,不時地停下來看看照片。從年輕姑娘肩膀上望過去,凱茜看見雜誌上長著褐色毛髮的裸體男人靠在海灘岩石上,由於害羞,她紅著臉轉身離開。

  顧客從書店的後部出來,禮貌地向她們笑了笑。安很快合上了雜誌,把它放回去:「您找到您想要的東西了嗎?」

  「找到了,但是我必須晚一會兒再回來買它。我現在現金還不夠。」

  安向他微笑了一下。「我們還會在這裡。」她說。

  這個男人向她們揮手道別,走出了門。安站了一會兒,凝視著她面前的期刊,然後開始把它們按題目分類。凱茜決定幫助她。三點鐘放學之前,剩餘的下午時間會過得很慢,而她也實在沒有什麼事可做。在沒有顧客時,她討厭站在出納機旁邊。她拿起一堆《時代》雜誌,把它們放在架子上,將上周的那一期換下來。

  「你不需要這樣幹。」安告訴她。

  凱茜笑了笑:「再也沒有什麼事可幹呀。」

  傑夫走到前面櫃檯,調整了一下他那低劣的棱紋平布黑領帶。「那麼,」他說,「都是些大玩意兒?」

  安瞪眼看著他:「什麼?」

  「我看見你看的書啦,」他拿起一本《花花姑娘》,並把它打開,「我聽說他們只選擇長大玩意兒的傢伙。」他咧著嘴向凱茜笑,荒謬地模仿著,抬了抬眉毛,淫蕩地斜眼一瞥。她臉頰通紅,轉身離開。

  「閉嘴。」安說。

  他大笑起來,放下雜誌,他松了松領帶。「我去休息一下。」他說。

  凱茜點點頭,而他走出門,已經開始在口袋裡掏零錢。他跑過繁華的街道,朝K廣場跑去。

  安搖搖頭,把眼鏡往鼻樑上推了推。「我不知道巴裡為什麼要雇傭這麼個傢伙。」

  凱茜開車回家,覺得很累。真是漫長的一天,傑夫提前一小時就下了班,抱怨說過敏症給他造成了麻煩。她比預定時間多呆了半小時,幫助安忙碌了一陣。

  她自動地給了信號,左轉進入林肯大道。這時她真想放鬆一下,洗一個熱水澡。

  她接近格雷森街,發覺自己已經減了速,看著街道。到街坊的半路上,有兩輛譽車和幾輛居民的車停在一所沒有什麼特徵的房子前面,房子只是用類似黃色警戒帶那種東西圍起來。一小群旁觀者站在馬路對面。

  被剝了皮。

  凱茜哆嗦著,加速把車開過街道。很久很久以前,她曾經有過一個朋友,帕姆·賴斯,他住在格雷森街,而她和戴維以及比利經常到那裡去玩。現在想起那個位於帕姆原來住處步行可到的屠宰場,她仍然感到驚慌;她真不知道她怎麼會像一個孩子似的對此做出反應。毫無疑問,她會接連幾個月都做噩夢。

  她啪的一聲打開了收音機,把它調到全是新聞節目的台,希望聽到關於殺人案的情況,但是播音員正在播送商業報告,因此她就關掉了收音機。她要在晚些時候收看電視新聞節目中的報道。

  當她駛入車道時,吉米·戈爾德斯特因正坐在她房前的路緣石上等她,用一根小棍將污水引過邊溝改道。當她把車停在關著的車庫門前時,他站了起來,把棍子丟在小急流中,在褲子上擦了擦手。凱茜走出汽車時,向他笑了笑:「今天怎麼樣?」

  他看了看地面,搖了搖頭:「不是太好。」他穿著旅行鞋,踢人行道縫中長出來的一叢野草。

  她繞過汽車後部走近他。吉米也抬頭望瞭望她,他的眼睛裡充滿了悶悶不樂的屈從表情。「出了什麼事?」她問。

  「兩個傢伙要揍我。」

  「揍你?」

  「你知道,他們要揍扁我,」他歎了一口氣,「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也許我將轉到另一所學校去。」

  凱茜抑制著微笑:「不至於這麼壞吧。」

  他凝視著她,而她看到了他臉上富有生命力的拼命精神,他面龐上反映出對他自己處境無望的強烈感受:「情況就是這樣糟。你不瞭解這些傢伙。他們個頭兒很大。而且他們很卑鄙。」

  「過兩天他們就會忘記關於你的事。」為了消除疑慮,她這樣說。

  「他們不會忘記。只要沒有抓住我,他們就不會放棄,」他瘦小的胳膊很堅硬,他的手握成拳頭,「我想我會日本自衛武術或者什麼本事就好了,這樣我就能反擊。」

  凱茜大笑,她情不自禁。「對不起!」她突然說,「對不起!」她舉起雙手表示歉意,搖搖頭,好像要否認她的大笑,但是,她開始笑得更厲害,不能止住。

  吉米向上望瞭望她,明顯地想保持整個下午培養起來的自憐沮喪情緒,但是他發現自己也很快微笑起來。他朝下看了看自己瘦小的身體,努力想像自己採用日本自衛武術打敗霍爾巴克和薩姆森。「我料想這有點滑稽可笑。」他承認道,同時把嘴咧得更大。

  凱茜咯咯大笑。「我不是笑你。」她說。

  「是的,你是在笑我。」

  「不是,我不是笑你,真的。」她背起了手提包,擦了擦眼角的眼淚,再也不大笑了。她對他笑了笑,「只是你太認真啦,老實說,你讓我想起了我。」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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