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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


  「我就是不想讓你嚇著。」

  「不想讓我嚇著?你剛才想到兒子了嗎?要是郵差還沒走呢?我們三口可能都被他幹掉了。」

  「我沒想那麼多,行了吧?」

  「不行,這危險都是你給我們帶來的。你不想嚇著我?這一夏天了我都是心驚膽戰的!我不是小傻蛋要別人來保護。見鬼去吧,我就是希望你把我看成是個大人。」

  「你要吵醒比利的,」杜戈說道。

  「郵差進來過,」她尖聲喊了起來。「你讓我怎麼著?說悄悄話?」

  「現在不知道他是不是進來過。門是鎖上的,所有的窗戶也是關上的……」

  特麗絲使勁關上了盥洗室的門,門差點兒碰到杜戈的鼻子上。他站在門廳裡,怒氣衝天,真想回到臥室爬上床把她一人留在盥洗室裡,這樣就能著實嚇她一回,讓她長點兒記性。儘管他很憤怒,但卻更害怕。特麗絲說的對,他們三口人正處在危險之中。郵差進來過,到過這個給他們安全感的聖地,這個與外面世界隔絕的堡壘。他站在那裡,耳朵聽著盥洗室那邊的動靜,但願只聽到特麗絲的聲音,而沒有別的聲響。

  傳來沖馬桶的聲音,幾秒鐘過後特麗絲出來了。「讓我看看那封信,」特麗絲說道。

  杜戈從睡袍口袋裡掏出信,勸她說,「我們最好別碰它,沒準兒還能當證據……」

  特麗絲把信撕開。信封上寫的收信人是她,裡面有一張白信紙,上面只有兩個字:你好。字是花體字,像是出自女性之手。

  特麗絲把信撕成碎片。

  「喂,」杜戈說道,「別撕啊!我們還需要……」

  「我們需要什麼?」特麗絲對他喊道。「需要這個?」她一邊說,一邊接著撕,「你不知道他是怎麼幹的?你還不明白嗎?你就那麼傻?碰不著他也抓不著他。警察會來的,可這兒沒有他的手印,也沒有硬闖進來的痕跡,什麼證據也沒有,他們也沒辦法。」

  杜戈盯著他,什麼也沒說。

  「他明白自己在幹什麼,不會去幹能被抓住的事情。這封信上如果沒有他的手印,或者我們證明不了是他寫的,那就是一張廢紙。」

  杜戈明白她說的不錯,而這使他感到又生氣又無奈。特麗絲還在不停地撕著,紙片越撕越小,手越撕越快,情緒也是越來越緊張,淚水在眼眶裡打著轉,最後流了下來。杜戈抓住她的雙手,想讓她不要再哭了,可特麗絲把手一甩,說道,「別碰我。」

  杜戈又向前湊了一步,雙手摟住她,把她拉進自己的懷裡。特麗絲掙扎著,「別碰我,」她又喊了一聲。但她的掙扎漸漸地沒了力氣,態度也不像剛才那樣固執了,很快她就伏在丈夫的懷裡抽泣起來。

  時間還不到8點,但杜戈知道郵局已經開門營業了。此外,他還知道只要郵差夜裡的勾當於完了他就會在局裡。

  汽車駛過銀行和托兒所。昨天夜裡他們回到床上後就沒有再睡,他們低聲談著討論著,談到了擔心害怕以及他們的想法和對策。最後什麼結果也沒有,什麼問題也沒解決,但兩人卻覺得好多了,更安全更保險了。

  不過,杜戈的怒火並沒有熄滅,天快亮的時候,他沖了個澡,胡亂地吃了些東西,然後告訴特麗絲不要出門,在家裡看著比利。他要在怒氣未消什麼都不怕的情況下去找郵差,與他直接交鋒。特麗絲已經意識到這一點,並且也能理解,只是點點頭,囑咐他要格外小心。他的車開進了郵局的停車場。停車場裡只有郵差的那輛紅汽車,杜戈就把車停在了它旁邊。他下了車,朝郵局的雙層玻璃門走去。現在他們一家三口成了郵差的攻擊目標,他不知道這是因為什麼。朗達和伯尼遇害了,因為他們和郵差是冤家;斯托克利被幹掉了,是為了封住他的嘴;那些狗被殺掉了,是因為郵差討厭這種動物。但找不到任何理由或合理的解釋能說明他為什麼總是不斷地騷擾他們一家以及他們的朋友。當然他還在騷擾著鎮上別的人,但卻沒有這樣狡猾,目的也沒有這樣明確。杜戈知道出了什麼事,郵差也明白他知道這些,但是還在跟他耍手段。形勢令人感到越來越恐怖,而且目標越來越集中,目標就是杜戈、特麗絲和比利。

  大門開著,杜戈走了進去。早晨的涼氣並沒有滲入到屋子裡,空氣潮濕混濁,氣溫差不多在34℃上下,地面也是濕漉漉,粘乎乎的。他看也不看牆上的那些叫人討厭的招貼畫,徑直走到前臺。

  郵差面帶微笑地從後面走了出來。他像平時一樣,從頭到腳穿著制服,說話的聲音也和以往一樣,綿綿的。「阿爾賓先生,你有事嗎?」

  「別裝傻了,」杜戈說道,「你我都知道我為什麼到這兒來。」

  「你來有什麼事?」郵差一副笑容可掬的樣子。

  杜戈向前探了探身子,「因為你在威脅我們全家人,因為你昨天夜裡進了我們家,還留下了一封信。」

  「什麼信?」

  「你這個混蛋最清楚,信上只有『你好』這兩個字。」

  郵差格格笑了起來。「真夠嚇人的。」

  杜戈握起拳頭,放在檯子上。「不許再這麼幹了。這兒只有你和我,我倆都清楚昨天夜裡你進了我的房子。」

  「我沒有。昨天晚上我和克羅韋爾先生一直沒分開。」郵差裝出無端受到傷害的樣子,但表現得卻很假,很拙劣。

  「克羅韋爾先生在哪兒?」

  郵差呲牙一笑,「很不幸,他今天病了。」

  「不許你再幹下去了,」杜戈說道。

  「不幹什麼?」

  「什麼也不許幹了。立刻離開威利斯,你不走我就想法讓你走。」

  郵差哈哈笑起來,這次他假裝出來的溫和裡帶上了刺人的成分,兩隻藍色的死魚眼狠狠地盯著杜戈,「你別想讓我聽你的,」他的聲音不再溫和了,那腔調讓杜戈渾身發冷。

  杜戈向後退了一步,意識到自己第一次看到了郵差的真面目,他本能地想跑開,但還得壓住這個衝動。能刺激得郵差摘去面紗他更害怕了,真不應該到這兒來,要是來也應該帶上邁克。蒂姆或別的警察。但他得堅持住,不能讓郵差發覺自己怯陣了。「你為什麼對我們家進行騷擾?為什麼對我下手?」他義正詞嚴地問道。

  「這你知道,」郵差說。

  「我什麼也不知道。」

  「因為你到處說三道四。」

  「很多人都有看法。」

  「因為我想這麼幹,」郵差承認道。雖然他的解釋缺乏理智,又顯得很冷酷,但杜戈覺得他說的是實話。

  郵差微笑起來,「那個小娘兒們怎麼樣啦?就是那個小娘兒們?」他的話語很有幾分猥褻的味道。

  「你這混蛋!」杜戈的拳頭打了出去,但郵差向後一閃,拳頭落空了,杜戈失去了平衡趴在了檯子上。

  郵差又格格笑起來,恢復了往日和藹的假嘴臉。「對不起,阿爾賓先生。郵局還沒開門,如果你要買郵票的話……」

  「不許你再騷擾我們,」杜戈站直身子說道。

  「送信是我的職業,我會繼續盡我最大的努力履行職責。」

  「沒人再看信了。」

  「沒有一個不再看信的。」

  「我就不看了。已經有好幾個星期了。」

  郵差望著杜戈眨眨眼說道,「你得看。」

  「我把信從信箱裡拿出來直接送進垃圾箱,停都不停一下。」

  杜戈第一次看到郵差不知說什麼是好了,他只是搖搖頭,好像不明白杜戈說的是什麼似的,只是又重複了一遍,「你得看。」

  杜戈笑了,他知道自己這次是擊中對方的要害了。「我不看郵件,我的妻子也不看,連誰寫的,寫給誰的都不看,一扔了事。所以你也別浪費時間了,別來騷擾我們。」

  「可你得看你的郵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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