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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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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寫什麼了?」 「保密,都是女人的事。」特麗絲讀完第二和第三頁,就把信折起來放進信封。 杜戈從抽屜裡拿出一把螺絲刀,然後又把抽屜關上。「你想她了,是不是?」 「那當然。哎唷,我差點忘了。這兒還有你幾封信呢。」說著,她把另外三封信交給杜戈。 杜戈打開最上面的一封信,「你不會相信的。」他說道。 「什麼?」 「是唐·詹寧斯來的信。」 「天啊,你已經很久沒見到他了。最後一次見到他是……」 「是你見到波拉的那次。」他搶著說。 她笑起來。「真巧,巧得都不敢讓人相信。」她湊上前,探著頭看信。杜戈身子一躲,把信藏了起來。 「保密。」他說道。 特麗絲打了他胳膊一下。「別開玩笑了。」說著便站到他身邊讀起來,漸漸地她知道了詹寧斯這些年的遭遇。他們本來在一所中學教社會學,差不多和杜戈同時被雇用的。出於需要,這兩個新來的教師成了朋友,後來變得非常親密。詹寧斯是在城市裡長大的,在威利斯這個地方從來沒有真正愉快過,大約十年前,他在丹佛找到了一份工作。這兩個家庭曾一度保持著聯繫,相互寫信,打電話。有一年夏天杜戈一家三口還去丹佛拜訪過他們家。但後來各自都有了自己的新朋友,要做的事情也多了,再保持聯繫也不方便了,於是便漸漸地疏遠了。杜戈曾多次對特麗絲說過他「得給詹寧斯寫信」,「得給詹寧斯去個電話」,但從沒有付諸行動。 現在詹寧斯寫信來了,說他和露絲要搬回亞利桑那州。他在瓦利城的卡莫爾拜克中學有了份工作,他建議等他們搬來安頓好了,兩家人聚一聚。 「你打算給他回信嗎?」特麗絲看完信,問道。 「那當然。」杜戈打開剩下的兩封信。一封是區裡來的,說已經同教師協會達成協議,明年長工資,以應付上漲的生活費。另一封是教育部來的,說申請資金的期限實際上比表上的日期長一個星期,並表示如果這個印刷錯誤給教師帶來什麼麻煩的話,他們深表歉意。 杜戈困惑不解地望著特麗絲。「讓我好好想想,找出個頭緒來。我們兩人都和多年斷了聯繫的朋友聯繫上了;我們還要如願以償地長工資;資金申請最後期限比我想的還要長一個星期,期限內收到我的申請也沒問題,是吧?」 「這可真沒法讓人相信,是嗎?」 「今天我得去買張彩券,如果真有運氣,咱們搖身一變就是百萬富翁。」 她哈哈大笑起來。 「你覺得我是在開玩笑?這不光是巧合,這是運氣。」他說著摟住她的腰,使她貼近自己。「我們走運了,寶貝。」 「寶貝?」 杜戈轉過身。比利正站在後門門口。他顯得疲憊不堪,但走進廚房時臉上還掛著微笑。「媽媽,我能這樣叫你嗎?」 特麗絲掙開杜戈的手臂,轉身對著比利。「很有意思,你父親,和平時一樣,是個活寶。希望你好好觀察他,看看他有什麼缺點,吸取點兒教訓。」 杜戈想抓住她,但她身體一閃,進了臥室,他的手只拍到了她的後背。比利一聲不響地看著他們。要是在平時,他也會參加進來,可現在卻是呆呆地站在那裡,臉上毫無表情。 特麗絲把她的信放在一邊,然後進了盥洗室。比利走進客廳,打開電視機,默默地坐在長沙發上。杜戈站在廚房,仔細觀察著比利。昨天他們夫妻倆同他深入地談了一晚上死亡和瀕臨死亡的問題,他本來以為談及此事會引起恐怖,實際上問題談開了,也就沒什麼可怕的了。很明顯,郵差的自殺仍然使比利感到極度不安。杜戈也不能不承認,他也是如此。同比利一樣,他從沒有過直面死亡的經歷,儘管許多像朗達這樣的不是密友而是相識的人去世了,但他不知道如果自己的父母死了,或是特麗絲離他而去或是比利出了什麼意外,他會幹出什麼,他會做何反應。他又想起了郵差,想像著如果自己的頭挨了子彈,鮮血和腦漿濺在頭下的瓷磚上,那會是什麼樣子。無論什麼形式的死亡都是很棘手的,這種暴力自殺更會把事情弄得一團糟,令人厭亞 他望著手裡的信,想著那個新來的郵差。一天的時間裡碰巧接到這麼多報佳音的信件真令人興奮不已,但也有點叫人毛骨悚然。如果是朗達送來的,他也會高興得手舞足蹈,但卻不會注意到這種巧合。他知道那個新郵差的長相,所以能想像到那雙蒼白的的熱手是怎樣把信丟進郵箱裡,又是怎樣關上郵箱門的。想到這些,他就覺得信件被玷污了。雖然沒有什麼事情影響他的心情,但他已不像剛才那樣開心了。他抬眼望著比利,冷冷地問道,「郵差是幾點來的?」 「沒注意。」比利回答道,眼睛並沒有離開電視。 杜戈想起了那個新郵差嘲弄人的笑臉和狂傲的態度。他腦子裡琢磨著他來送信會開什麼牌子的汽車,這人到底叫什麼名字。 杜戈的車先開到商店,買了麵包、木炭、西紅柿、生菜,還有花生醬。返回之前又來到郵局。現在已經是下午了,但還沒到街上人最多的時候,找個停車的地方不困難,實際上郵局那個小小停車場幾乎沒有車停在那裡。郵局外面只有兩位老人坐在長椅上,裡面沒有顧客。霍華德像往常一樣在櫃檯那兒辦公,此刻他正在打郵包。他那長著疙瘩的臉紅紅的,眼睛淚汪汪的,顯得很憔悴。杜戈猜想他昨天晚上很可能喝了不少酒。看到這位郵政局長,他覺得並不舒服,但還是擠出笑容走了上去。「怎麼樣啊,霍華德?」 他心煩意亂地抬起頭,「還行」,聲音顯得很不確定。這是一種慣常而機械的回答,毫無意義。「你要點什麼?」 「其實我來就是發一封信,可我還想來看看你。」 霍華德皺起眉頭,臉有些陰沉。「我很好。我只希望人們不要把我當成是剛從瘋人院出來的病人。我沒那麼脆弱,不會垮的。天啊,你把我看成小孩子了。」 杜戈微笑著說道,「這兒的人都很關心你,這你是知道的。」 「知道。希望他們少關心一點兒。」他一定覺察到自己的聲音裡帶著煩惱了,只見他突然停下手裡的活兒,搖了搖頭,局促不安地笑了一下。「對不起,我最近恐怕是不太正常。」說著向杜戈投來警示的目光,「可我不需要同情。」 杜戈笑了,「從我這兒你可得不到。」 「那就好。」 「另外,那個剛來的郵差是誰?」 霍華德把郵包放在天平上,戴上金屬邊框的眼睛,眯著眼透過厚厚的鏡片查看重量。「他叫約翰·史密斯。」 約翰·史密斯? 「他來得挺快的,是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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