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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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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閃,紅光映亮了一切,樹變成像血一樣的顏色。 閃電。那是閃電。安德魯斯呆呆地向外望著。以前他從未見過紅色閃電。又是一閃,又一閃,又一閃。 美麗的接待小姐將安德魯斯神父引到會議室時,他發現一個穿西裝的男子已坐在那裡。艾利阿斯兄弟。 警長站起身,伸出手,「很高興你能來這兒,神父。」 安德魯斯神父握著他的手,注意力卻集中在屋中央桌那邊的艾利阿斯兄弟。他緩緩向前走了幾步,觀察著佈道者的面容。艾利阿斯兄弟用眼睛、用灼灼放光的黑眼珠,毫不畏縮地回望著他。 警長繞過桌子,挨著佈道者坐下來,他示意神父也坐。神父拉出警長對面的一把椅子坐下來,又將椅子靠桌邊挪了挪。他突然注意到艾利阿斯兄弟的領帶夾是一個小小的金十字,袖扣也是十字形的。 警長將帽子摘下來,放在面前的桌子上。他大聲清了清喉嚨。向安德魯斯神父點點頭。「你說你聽說過艾利阿斯兄弟,」他說,「你確切地聽到些什麼呢?」 安德魯斯神父看看佈道者,他覺得以第三人稱的方式談論他很彆扭,就仿佛他不在場一樣。「不很多,」他直言說,「流言而已。」 「比如說什麼呢?」 「我的一些會眾談起過他,他們說他滿城佈道,做預言——」 「預言,」吉姆點點頭說。「你聽說過那些預言嗎?」 安德魯斯神父搖搖頭。 「他預言教堂將被毀,」警長說,聲音很低。「而它們真燒掉了。他還預言將有紅色的閃電,而就有了紅色閃電。」他頓了頓,「他還預言將會有地震。」 「還有蒼蠅,」艾利阿斯兄弟補充道,一邊微微地笑著。 「對,還有蒼蠅。」吉姆盯著安德魯斯神父,「你怎麼解釋這些?」 神父搖搖頭,「我還不瞭解情況,我怎麼解釋?」 「和他談談,」吉姆說,「看你是否能從他的話裡悟出些什麼。」 神父轉向艾利阿斯兄弟,「為什麼這些預言都證驗了?」他問。 「敵人在我們中間,」佈道者說,「邪惡者就在這兒。」 安德魯斯神父向前探探身子,「你說敵人在我們中間是什麼意思?你是說撒旦在這兒嗎?真的,身體,在這兒?」 「撒旦在這兒,」艾利阿斯兄弟說,「他正召集人馬幫他實現圖謀。」 「但這兒指哪兒?你是說在地球上?還是特指蘭多?」 艾利阿斯黑色的目光射人神父眼中。「他在這兒,」邊說邊用手指敲擊著桌子。「在這個鎮上,他正招募弟子,為即將到來的同上帝的較量做準備。這兒將成為戰場。」 吉姆站起來,疲憊的手持了一下頭髮。「什麼讓你認定他在這兒?」他問。「菲尼克斯的教堂也被褻瀆,你怎麼知道他就不在那兒呢?」 「他在這兒。」 「為什麼?」 「誰知道為什麼撒旦做他所要做,去他所要去?知道他在我們中間,他正招集軍馬為決戰做準備就足夠了。」 「看」,吉姆大聲說,「我已聽夠了這類大話。」他掃了一眼安德魯斯神父,「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關於世界末日的信口雌黃,但很明顯他與這一切有牽連,但又不知怎樣的關係。或許他瘋了,也可能是我瘋了。但我想他知道這兒在發生什麼,你看呢?」 神父點點頭。 「那好吧,現在我需要的是細節。什麼,何地,何時。不要只顧對我講這些關於幻影預言的不著邊際的話。」 艾利阿斯兄弟笑了。「你真像埃茲拉,」他說,「真像你的曾祖父。」 吉姆憤憤地用目光向安德魯斯神父求救。「你試著和他談談,神父。」他開始圍著屋子踱步。「他媽的。」隨後不好意思地膜了神父一眼,「對不起」。 安德魯斯微笑著搖搖頭,表示無需道歉。然後將注意力轉向艾利阿斯兄弟。 艾利阿斯兄弟的耳垂上有一個小十字架,是紋上去的。噢不,仔細看後,方知是刻上去的,十字架刻進了肉裡。另一隻耳朵亦然。 這時會議室的門開了,麗塔讓戈登進。他在門口有些躊躇,不知如何是好。 「坐,」警長招呼說,「我們才開始。」 戈登向安德魯斯神父客氣地點頭示意,但注意力卻在艾利阿斯身上。同樣,佈道者也盯著戈登看。「我正想你什麼時候會到,」他說。 「我們言歸正傳,」警長說,「撒旦在蘭多這兒究竟要幹什麼?」 「他在招募弟子準備即將到來的戰鬥——」艾利阿斯兄弟說。目光依然在戈登身上。 「他怎麼招募?」警長逼問道,「招募誰?去哪兒招募?從監獄裡?從酒吧間?還是從不去教堂不信上帝的人中?」 艾利阿斯兄弟瞥了他一眼,仿佛他剛才說的話愚蠢透頂,「從哪裡招募?他在從子宮裡招募,在將嬰兒們招到自己身邊。」 嬰兒。 戈登看了一眼警長和安德魯斯神父突然蒼白的臉,心下明白自己一定顯得更震驚更恐慌。他試圖舔一舔於澀的嘴唇,卻沒有唾液。 艾利阿斯兄弟從身旁地板上拿起一本黑皮精裝本的《聖經》,翻到做過記號的一頁。「《啟示錄》第二十章第十四節,」他說,平靜的音調裡透著威嚴。「『接著死神與哈德斯被投入火之湖。這是第二次死亡,火之湖;如果任何人的名字沒寫在生辰簿上,他就會被投入火之湖』」。他抬起頭來又用溫和的聲音重複了詩的最後一行,「如果任何人的名字沒寫在生辰簿上,他就會被投入火之湖。』」 佈道者話音落下後屋裡一片沉寂。 艾利阿斯兄弟合上《聖經》,又將它放回到身旁的地板上。「火之湖就是地獄,」他說,「那些沒寫在生辰簿上,沒有出生,被流產,小產或死產的,都將被投入火之湖,成為撒旦的弟子。這些沒有出生的嬰孩是素紙一張,既非好,亦非壞,但落入撤旦之手後,被逼迫著去行惡事,轉而遵從它的邪惡意旨。」 安德魯斯神父搖搖頭,「你錯了,」他說,「你簡直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火之湖不是地獄,生辰簿也不是生命,任何一個神學院的學生都會告訴你——」 「不要聽過去的解釋,」艾利阿斯兄弟說,「因為它們不對。」 「你不知道什麼——」 「主,」艾利阿斯兄弟平靜地說,「在一個神聖幻影中對我講過,還昭示我怎樣做。」他的目光從戈登,安德魯斯及警長身上掃過,「你們要幫助我。」 「你到底為什麼還需要我們?」安德魯斯問,「你顯然知道要做什麼和怎樣去做,為什麼不就自己去做?」 「敵人很狡猾,他是一個謊言家,是謊言之父,他能夠鼓動手下幫助他,他會傾其所能阻止我履行我的職責。」 吉姆重重地坐在艾利阿斯兄弟身邊的椅子上。他想了想,歎口氣,「我不知道該相信什麼,」瞅瞅佈道者,「我相信你知道這兒正發生著什麼,但我不清楚你是否在講實情,或全部實情,我需要更多的證據,我在採取行動前還需要進一步的證據。我不能就這樣想當然地聽你的話。」 艾利阿斯兄弟用手指觸摸著領帶夾上的金十字,他烏黑的眼睛裡閃著灼灼的光。「到明天,你就會得到證據,」他說,「倘若你再等下去,就會為時過晚。」 第14章 白楊湖邊的慘劇 只帶了手電和一部小型對講機的提姆·麥克道威爾這天已是第十三次穿行在白楊湖北邊被水阻隔的小路上了,早就在下著的雨已變成十足的暴雨,多數搜尋隊員已經回家了,其餘幾個躲在湖邊的車裡,張望著外邊紅色藍色的閃電,驚詫不已。只有他,麥克·巴克斯頓及拉爾夫·丹尼爾斯依舊邁著沉重的腳步,不知疲倦地四處搜尋。他決定不找到曼特決不罷手,不管是吉是凶。 幾名其他的搜尋隊員曾向他隱約暗示,這幾個孩子很可能不在了。他理智上認為他們可能說得對,但在感情上,他卻不願接受。他有一種感覺,一種固執的感覺,就是曼特還活著,只是迷了路或受了傷。 「曼特!」他大聲喊著,「曼特!」 沒有回聲。 他的嗓子已經喊啞了,胳膊和腿累得生疼,但他不在乎。他摘下頭上的帽子,將水擰乾後重又戴上。 透過蔥寵的樹木,他看到湖邊停著的幾輛紅紅藍藍的車,一輛車裡坐著羅恩·哈裡森與喬·菲斯克,他們醉了,或許。提姆厭惡地吐口唾沫,當孩子還沒找到的時候他們怎麼能安然坐在那裡呢?這算什麼父親? 「混蛋,」他自言自語著,繼續向前搜尋,他試圖找到一件襯衫,一隻鞋子或什麼的。「曼特!」他大聲喊著。 對講機劈劈啪啪響起來,他趕緊將它貼近耳朵。 「提姆,我發現了情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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