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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不停地看。」

  他站在那兒又盯著看了一會兒。「太怪了,」他說,「是紅色的。」

  戈登說得對,瑪麗娜簽起訴書根本不必見艾利阿斯兄弟,她只是填了警長給她的一張表格並在下邊簽了字。戈登掃了一眼,點點頭說,「好。」

  儘管瑪麗娜沒再提小貓的事,她對警長一直耿耿于懷。起訴書簽完,戈登很高興,他們可以走了。這時一個尷尬的場面出現了。他們正要邁出門去的時候,警長突然在他們身後大聲清了清嗓子,戈登轉過頭去。

  「我可以和你談會兒話嗎?」吉姆問,「單獨?」

  戈登看了看瑪麗娜。「那我在車裡等著,」她乾脆地說。瞅也沒瞅警長便出了門。

  戈登隨警長回到他的辦公室。

  「什麼事?」

  「關於艾利阿斯兄弟。對我講講你對他的看法。」

  戈登聳聳肩。「我不知道。我只見過他那一次。我想他是個瘋子,瑪麗娜也認為他瘋了。」

  「他沒有……嚇著你?」

  戈登看了看警長,「你想說什麼?」

  吉姆咬著上嘴唇,想了一會兒。「好吧,」他說,「我不希望你把我們談話的任何一個字透露給任何別的人。」

  「你知道我不會的。」

  「到現在他已經在鎮上轉悠了好幾天,佈道,」他頓了頓。「預言。他預言到了教堂大火,他說他和這起事件毫無瓜葛,我相信他。」

  戈登依然沉默著。

  「他還談到了我的曾祖父,仿佛他認識他。我今天一整天都在想,他是怎麼瞭解到我曾祖父的。不可思議。」他看看戈登。「老實說,他嚇得我都沒脈了。今天我到他那兒去了好幾次,每次去,他都直直地在那兒盯著我,等著我,仿佛知道我什麼時候要來。這真讓我堵心。只是火災並沒有什麼邏輯上的聯繫,但我認為他卷人了發生的這一切,法庭上又都不能成立,但……」他聲音越來越小。「我打算叫安德魯斯神父到這兒來看看他,探一探他的想法。」

  「他還有些什麼預言?」戈登問。

  警長搖搖頭。「我不知道。什麼關於蒼蠅,地震,別種顏色的閃電——」

  「紅色的?」戈登問。

  警長點點頭,看了他一眼。「是。」

  「看外邊,」戈登說,他發現自己的手在顫抖。

  吉姆踱到窗前,目光向外掃去,他被裡姆山正在醞釀的暴雨吸引住了。他看到一道紅色閃電,驚得面如土色。他轉向戈登,「這已持續多久了?」

  「我不知道。我們是約半小時前才注意到的。」

  「你認為這是某種可以解釋的反常天氣嗎?我是說你認為他可能會事先瞭解到嗎?」

  戈登搖搖頭。「我不知道。」

  二人對望了一眼。「你想見他嗎?」警長最後問道。

  「現在不,」戈登說「現在我只想馬上送瑪麗娜回家,把這一切鬼事情統統忘掉。」

  吉姆點點頭,表示理解。「但如果我們半夜趕上地震怎麼辦?」他輕聲說。

  「那我就將她抱緊點,等著它過去。」

  「但我們不能只等閒視之,不能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樣子。」

  「我打算給安德魯斯神父打個電話,」吉姆說,「他以前處理過這類事情。我們看看他對此怎麼說,或許他能悟出艾利阿斯兄弟的言中之意。」

  「你還做惡夢嗎?」戈登問。

  警長點點頭,「當然。你呢?」

  「也是,昨夜我又做了個極可怖的。」,

  「關於什麼事的?」

  「在垃圾場,然後在一個滿是白色小十字架的地方,還有一個男孩——」

  「上帝,」吉姆說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我做了個同樣的夢。」

  他瞅了瞅戈登。「你先送你妻子回家,」他說,「然後你回這兒來。我給安德魯斯神父打個電話,我們需要同艾利阿斯兄弟談談。」

  戈登默默地點了點頭。

  裡姆山上空的紅色閃電愈發頻繁,愈發強烈。

  第13章 信邪?疑耶?

  這天的暴風雨比往常來得早,正好在十二點剛過的時候。安德魯斯神父大半個下午都盯著外邊灰黑色天幕上傾盆而下的大雨,心裡盤算著可能會對新栽的小苗造成危害。他盯著雨水打在院子石灰地面上濺出的各不相同的圖案,似乎被催眠了。

  上帝導演的又一奇跡。

  他從窗邊移開時,被屋裡的黑暗驚呆了。他走進廚房,開了燈。燈光照亮了廚房,卻使周圍顯得愈加黑暗。他側耳聽聽後邊塞爾威神父書房的動靜,但什麼也沒有。

  他在餐桌邊坐下來,拿起聖經,書裡夾著些做記號用的小紙片。他知道警長和戈登對他講的大多數情形都不會在聖經中找到答案,但他還是希望能從中得些應付當前情況的啟示。

  他已開始研讀與撒旦或魔鬼相關的所有章節,儘管在神學院時這些都仔細學過,而多數篇章甚至爛熟於心,他還是覺得很有必要再讀一讀。

  現在他拿著書隨便翻著,碰巧看到《啟示錄》裡對撒旦的描寫,於是便重讀了劃了藍線的詩篇。隨後,目光移回到該章的開頭:「一個巨大的不祥之兆出現在天上,那是一個身披太陽,足蹬月亮,頭嵌十二顆星的女人;她身懷有孕,正因分娩而痛苦地呻吟;又一個不詳之兆顯現在天上;看,一條紅色的巨龍,七頭十角,頭戴七頂王冠;其尾一掃,天空三分之二的星辰紛紛墜落塵埃。龍站在正待分娩的女人面前,只待孩子一出世便一口吞下。」

  安德魯斯打個寒顫放下了書。他知道女人是瑪麗亞,她的兒子是耶穌基督,而龍是撒旦。他還知道對於這些象徵的傳統解釋,但其中有些段落確似對他而言,與他頭腦中亂糟糟的思緒不無關係。他有一種直覺——或日預感?洞察力?——它暗示著蘭多的境況。

  他一直是一個相信自己的感情和本能勝過相信自己理智思維的人,他感覺到的東西總比他想到的更重要。他需要找個人談談這件事,找個更有經驗,值得信賴的人。

  警長。電話。這些念頭既非話語亦非意象,一下闖入他的意識中,似不相干卻又是密切相連的。在他頭腦接收意識到這些想法的一閃念間,電話響了,他馬上判斷出是警長,拿起聽筒。「喂?」

  「喂,神父嗎?是我,吉姆。」

  神父直感到後背冒出一股涼氣。「我知道,」他說,「電話響前我就知道了你會來電話的。」

  警長聽上去很吃驚。「真的嗎?」

  「只不過一次照例的超靈感應。」他儘量使自己的音調輕鬆一些,「那你為什麼來電話,警長?我能幫你什麼忙嗎?」

  「事實上,還是那些事。」

  「哪些事?」

  「超靈感應。」警長的聲調變得嚴肅起來,失去了适才的客氣,安德魯斯神父窺出了其中的一絲恐懼。「我們這兒拘禁了一個人,是個街頭佈道者。前幾天晚上,他去戈登家,恐嚇過戈登的妻子。」

  「艾利阿斯兄弟,」神父說。

  警長略一沉吟,「你認識他?」他最後問。

  「不。但我聽說過他,聽到了許多關於他幾天來的情形。」

  「你還將聽到更多的一些。我想讓你馬上來這裡,我覺得你應該聽聽他所說的。」

  外邊雨勢稍殺,瓢潑大雨變作了細雨,雷聲從裡姆山頂滾過。

  車沿小河邊曲曲彎彎的泥濘路面緩緩行駛,突然外面紅光一閃,安德魯斯神父急忙刹住了問。

  那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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