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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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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個電話是給沃特斯頓醫生的。戈登向他講了自己的擔憂並大概談了談打算。沃特斯頓醫生對他要帶瑪麗娜去菲尼克斯的決定表示衷心贊成,「這是最好不過的了。」他說。 「我並沒有確鑿的證據,」沃特斯頓醫生接著說,「一切都是猜測……」 「瑪麗娜對我講了。」 「像我說的,我沒有證據。但我已經把傑若尼莫水站的水樣送到菲尼克斯去化驗了。」 「水!」戈登說,「我也正這麼想。」 「我並不是說就是因為它,我有可能錯了。但你知道就在水站東邊半英里開外就有一個大垃圾場,有些物質很可能滲到地下水中去。」 「你對別的什麼人講過嗎?」 沃特斯頓冷笑一聲,「我對別的人講過沒有?我告訴了市長,鎮議會,縣監察部,甚至州水控局。」 「沒有結果嗎?」 「媽的,他們當然答應調查,但我還沒從任何人那兒得到回信。那是整整三個月以前的事了。我給每個部門每週至少打一次電話,但只被那些秘書推來推去。」他又笑了,聲音中透出自我解嘲的口吻,還有點兒官腔。「當然市長辦公室和鎮議會例外,他們在調查,檢驗各種可能性。但他們是在秘密調查,任何結果都還不能告訴我。」他憤憤地說,「真荒謬!」 「化驗結果什麼時候能知道?」 「隨時,我一知道就告訴你。」 戈登一個勁兒地沖電話點著頭,儘管他知道醫生並看不到他。「多謝!週一的結果我會通知你。」 「你當然要。瑪麗娜到菲尼克斯檢查並不意味著我不再是她的醫生。下周她還有一次預約要來呢。」 戈登笑了。「好吧。週一給你打電話,大夫。」 「我等著。」 他掛上聽筒去客廳查看瑪麗娜,屋裡黑洞洞的,只有電視發出的藍光。瑪麗娜正懶懶地躺在沙發上。「嘿,」他問,「好嗎?」 瑪麗娜沒有答腔。她好像正看得津津有味,但戈登知道她聽到了,只是不想答話而已。 他又回到書房,查起電話薄來。他撥了報社凱思·貝克的電話,他不清楚這麼晚了,又是星期天,編輯會不會在,但貝克家的電話沒有查到,他只能試一試了。電話剛響了一聲就有人接了。 「喂?」 戈登突然感到拿不准怎樣對編輯談他們的問題。他知之不多,又沒有多少憑證,但他還是盡可能多地談了嬰兒事件,編輯答應調查該事。但他又說可能要等上幾周,因為手頭事太多了,即將開幕的牛仔賽馬會,被損毀的那些教堂,還有…… 「那些教堂?」戈登插口問。「複數?」 「你還沒聽說?」 「沒有。」戈登想起塞爾威神父那被褻瀆的教堂上的血字,背脊中不禁騰起絲絲涼意。室內似乎驀地變得更加昏暗了,他於是打開一盞檯燈。「發生了什麼事?」 編輯大笑起來,隨即那笑聲轉為一連串的咳嗽。「讀下週三的報紙吧。」 「告訴我!」 「好!到目前你都聽到些什麼?你瞭解什麼?」 「我見到了主教會教堂,查·克裡夫頓對我們講塞爾威神父失蹤了。」 「現在其餘的教堂發生了同樣的情況,所有的。窗戶被砸,污言穢語,都這樣。實事上這也正是為什麼直到這個點兒我還呆在這兒的原因。一小時前吉姆·韋爾登來電話通報了一些細節以及我想知道的一些想法。剛才,我正絞盡腦汁考慮怎麼來描寫這些污穢的場面。我是不是應該使用些卡通式的誇張性標點?還是應該使用每個詞的第一個字母,外加幾格?或者說我應該把它們稱作「褻瀆」還是「猥褻」更加合適呢?」 戈登沒有理會編輯對事態的一管之見。「其他的神職人員怎麼樣?他們也失蹤了嗎?」 「沒有,但我只能告訴你這些,」貝克坦率地說,「警長該給我回電話了。現在進展不知如何,看來我要在這兒挨到天亮了。」 「那麼我們就談到這兒吧,多謝。」 「別客氣,我會儘快調查嬰兒情況的,一有消息就告訴你。」 戈登的最後一個電話是打給加利福尼亞他父母親的。他告訴他們瑪麗娜懷孕的事後,他們便要親自同瑪麗娜談話。這次長途通話顯得冷靜而又悲悲切切,一直持續到次日淩晨。最後他的父母掛了電話,答應週一晚上再來電話。 屋外,雨已停了多時,世界一片沉寂,從窗子望出去,北斗星正在睛朗的夜空中熠熠閃光。儘管夜色已濃,身心俱疲,戈登和瑪麗娜還是極盡溫存,不是為了享樂,而是為著親密。直到將近兩點鐘時,他們才最終進入夢鄉。 他們誰也沒有聽到不久之後屋裡輕輕的響動。 而早晨兩人也都沒注意到,客廳的家具已被人微微動過了。 第8章 新線索 吉姆·韋爾登打開辦公室的熒光燈,拖著疲憊的雙腿來到桌邊,頹然坐下,他靠在椅背上緊閉雙眼,將手掌蒙在眼皮上。驚心動魄的一天。他們已發現了塞爾威夫人的屍身和孩子們被卸成七零八碎的肢體。所有屍體都被裝上司各特·漢密爾頓的卡車運回小鎮。吉姆和司各特一道再加上其他幾個人去火葬場,並給縣驗屍官掛了電話。而卡爾與其他隊員依然留在垃圾場盡力尋找塞爾威神父的屍體。辦完這邊的事後,吉姆在報社停了一下,把發生的情況告知凱思·貝克,然後又急匆匆返回垃圾場。塞爾威神父的屍體還沒有被發現,所以他們毫無結果地又繼續搜尋了一個小時,到晚上才放棄。 吉姆認為他們不會找到神父屍體的。 他將手從眼上移開,讓椅子向前傾著。 「瓊斯監察官來過電話。」 他盯著桌上的留言,心裡暗暗罵道,去他媽的。他最不願做的事情就是和那個狗娘養的通話。她可能已經從驗屍官那兒得知塞爾威一家屍體被找到的消息。她還可能要責怪他為什麼沒早些找到,或為什麼在他們活著時沒給予足夠的保護,或……她總愛雞蛋裡挑骨頭。他把紙揉成一團扔到地板上。幸好現在是週末,她不上班。他又沒有她家的電話號碼,所以可以到週一再回她了。 他拿起留在桌上的其它條子,掃了一眼。貝克從報社來電話,希望他儘快回話。保羅遜牧師從長老會教堂前來造訪,明天事不忙時可能還來。安妮特來電話說她聽說了發生的情況,並準備為他設宴洗塵。 唐·威爾遜也來過電話。 吉姆將剩下的條子扔在一邊,撥通了寫在粉色方形小備忘紙片上的那個號碼。太晚了,他知道,但他擔不起錯過機會的責任。回話的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喂。」 「喂,」他問,「唐·威爾遜在嗎?」 女人的聲音突然狐疑起來,「你是哪一位?」 「韋爾登警長。如果方便我想找唐說句話。」 狐疑突然變成一種可聞的憤怒,一種對兒子的憤怒。她的聲音緊張起來,吉姆幾乎可以想見她下巴上的肌肉緊繃的樣子,「他幹了什麼?」 「沒什麼。」吉姆向男孩保證過不對他父母講任何情況,但他又不想讓自己的沉默給男孩帶來麻煩。他眼珠一轉,「我打電話是想談談我們就要開始的衛生運動,」他平靜地說,「我們打算組織一批志願者下週六沿公路撿罐頭瓶。有人說唐可能會感興趣。」他知道這是個蹩腳的理由,但情急之下他又實在想不出更妥貼的。 女人的聲音顯得將信將疑,「唐?」 「你能叫他來接一下電話嗎,威爾遜夫人?」 「好吧,」女人說,「等一下。」 一陣沉寂之後男孩來到電話旁。他的聲音聽起來很倦怠,吉姆想他可能正在睡覺,「什麼事?」 「唐,我是韋爾登警長。」 「噢,」男孩的聲音突然警覺起來,睡意全消。 「我們找到了屍體,正像你說的。」 「我知道。」 吉姆清了清喉嚨,「我讀到一個條子說你來過電話,有話對我說嗎?」 「是的。」 男孩的回答奇怪得短,聲音也不很放鬆,吉姆感覺男孩的母親可能就站在同一間屋子裡,聽著。「你現在說話方便嗎?」他問。 「不。」 「你媽媽在那兒嗎?是因為這個嗎?」 「是的。」 「好,」吉姆說,「但我希望你明天能來辦公室一下,我想跟你談談。」 「好吧。」 「十點鐘怎麼樣?」 「好。」 「好吧,不見不散。」吉姆正準備掛上突然又想起點兒別的事。「還有個事,塞爾威神父呢?我們找不到他的一點蹤跡,他的屍體不在那兒。」 唐在母親面前聲音依然強裝平靜但吉姆聽得出其中隱隱的恐懼,「我知道。」他說。 「那正是你想和我談的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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