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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你究竟站在誰的一邊?」

  裡奇下了車,探擺了一下手。「我不捲進這件事裡。」他繞過旅行車的前面,開始向有閃光燈的馬棚裡走去。

  一個他剛才沒有看見的州警察從一個開著的馬棚門裡走了出來。「站住,你知道你在往哪兒走嗎?」

  裡奇舉起了他的照相機。「記者。」

  「對不起,這是——」

  「讓他過去!」羅伯特從後面喊道。他從裡奇身邊擠過去,直接走到那位替察的面前。「我不知道風凰城的規矩,但是,在裡奧韋爾德,我們有新聞自由。明白嗎?」

  「我有命令——」

  「滾他媽你的命令去吧!」

  「就這樣,」從馬棚裡傳出一個聲音。「我的意思是,普通市民。別讓普通市民進來。」

  「我只是想儘快地拍一張馬棚的照片,然後就會趕緊離開的。」裡奇走進去的時候用胳膊肘碰了一下他哥哥。「我永遠站在你這一邊。」

  奧弗貝克先生正在他家門前的過道臺階上等著她,他站起來的時候,蘇發現以前在飯店裡見過他。不過,直到今天她才知道他的名字。過去一年多來,他經常來飯店吃午飯。

  她走下汽車時他對她微笑著,很顯然,他也認出她是誰。「我不知道你在報社工作。」

  「我剛剛開始。」

  「你還在飯店工作嗎?」

  「是的,我在兩個地方工作。」

  「那真棒,你父母親一定很為你驕傲。」

  「是的,」她說。

  「好了,進來吧。你想喝點什麼嗎?可樂還是水?」

  「不了,謝謝。實際上,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先看看那些樹。那樣我會更加明白你所描述的事情,另外,我想拍幾張照片。」

  「好吧,我們這邊走。」奧弗貝克領著她從房子的一邊繞過去。

  蘇一邊走,一邊低頭看著破舊的小路。小道上裂開的縫隙就像灰色天空上一些筆直的閃電劃過。小路在房子的後面突然中斷了,他們繼續在堅硬的土地上走到一間低矮的金屬屋頂的牲畜欄。

  「我主要養了一些家畜,但是,就像我在電話裡告訴你的一樣,這後面有一個小小的果園,很小,只有幾棵樹。不過,我的檸檬就是這裡來的,通常,我還有剩餘,可以賣幾個小錢兒。我還給你父親賣過幾回呢。」他們繞過牲畜欄一邊,經過另一個空的畜欄。「就是那些樹,」他用手指著房子後面的一些柑橘屬果樹說。「它們一夜之間就都死了。昨天還一個個健康筆直,有一裸樹都要結果了。可是現在,看看它們。」

  她明白了他的意思。七八棵樹都死了,樹枝都光禿禿的,每裸樹下都堆起了小山似的仍然碧綠的樹葉。他們走近前來的時候,蘇看到樹幹抽抽搐搐的,樹皮又幹又蔫,脫落在地上。她感到一股寒流穿遍了她的全身,從脖子一直向下移動。奶奶曾經說過:樹木乾枯。

  蘇打開照相機的鏡頭蓋,把成像的方框對準自己的眼睛,對焦之後拍了一張照片。她把相機豎起來又拍了一張。「你介意我走近看一下嗎?」她問。

  「請便。」

  「你知道這可能是什麼原因造成的嗎?」

  奧弗貝克搖了搖頭。「疾病應該有一個逐漸變化的過程,即使是昆蟲也不能在一夜之間造成這麼大的傷害。不過,我確實在一棵樹千上看到了一個傷疤。我不知道是否每裸樹上都有這樣的傷疤,我還沒來得及仔細查看。我揣測,那可能跟它們的死有些關係。」

  蘇的心跳加速了。「你能帶我看一看嗎?」

  「當然可以。」他把她帶到離牲畜欄最近的一裸樹前。走到近前來,蘇可以看見在脫落的樹皮底下,樹千都成了暗灰色,就像涼幹的蘋果一樣佈滿褶皺。「就是這兒。」他伸手指著頭上方樹枝上的一個切痕,那是樹幹以上分叉的兩根主要樹枝之一。不,那不是什麼切痕。

  那是一個牙咬的痕跡。

  她對準了焦距,又拍了一張照片。然後靜靜地走到另一棵樹下。抬起頭來以後,只見在大約同徉高度的地方有另一個牙咬的痕跡。在樹下的一堆綠葉裡有兩頤已經脫水的檸檬。

  她咳嗽了一聲,做了一次深呼吸,然後看著奧弗貝克。「我認為,」她說,「這些樹是吸血鬼殺死的。」

  她返回報館的時候,裡奇已經坐在他的辦公桌邊,飛快地在鍵盤上打著字。在穿過前門的時候,雖然隔著屏風,她還是可以聽見鍵盤哢噠哢噠不停地響著。卡羅爾會意地向著屏風後邊點了點頭,笑著對她說:「下午好,親愛的。」

  「下午好,」蘇同樣微笑著回答。

  她走進新聞室的時候,裡奇抬頭看了看。剛才,她被果園的破敗景象而展驚。不過,在回來的路上,她在K環上停了一次車,買了一些雪莉酒和啤酒,然後才慢慢地開車回來。這樣,她已經有足夠的時間使自己鎮靜下來。

  「怎麼樣?」他問道。

  「很不錯,」她說。她不知道目前自己應該怎麼說,應該告訴他些什麼。她想,也許最好讓他去閱讀她寫的專題報道吧。她感覺自己很愚盆,竟然告訴奧弗貝克她認為是吸血鬼殺害了他的果樹。但是,那位農場主競然奇怪地接受了她的意見,只是他還不願意直截了當地在報紙上這麼說。他同意把那些樹上的傷疤稱作「牙咬的痕跡」,也聲稱這些痕跡在果樹死之前是沒有的。

  不過,她還是不太願意跟裡奇討論吸血鬼的事情。

  編輯站了起來。「我在想,也許下個星期我會非常忙,我想教你如何沖洗膠捲,這樣,你就可以自己沖洗照片了。這也會給我省很多時間,幫我很大的忙。果園裡你拍了一卷嗎?」

  蘇點了點頭,「是的。」

  「你拍了農場主和果樹在一起嗎?」

  她搖了搖頭,臉上頓時覺得羞愧難當。「沒有,我忘記了。對不起,我——」

  「沒什麼。這條報道也許我們根本就不用照片。不過,我要用你這卷膠捲來教你如何沖洗。你有十五分鐘時間嗎?」

  「有。」

  「那麼我們現在就開始吧。」他屋子裡燈的強度調得很低。「卡羅爾?」他喊道:「我正在教蘇如何沖洗膠捲,我們在暗室裡。如果吉姆過來,讓他段門。別人來了,讓他們等著。」

  「是的,老闆先生。」

  他笑了笑,「別扯了。」

  「是的,先生。」

  「卡羅爾一」

  「好了,好了。」

  裡奇站了起來,指了指暗室,「可以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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