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本特利·利特 > 夢魘 | 上頁 下頁
六〇


  蘇把膠捲從相機裡拿了出來,把相機、筆記本、錢包和筆放在她的桌子上,跟隨裡奇走進暗室。他在她身後關上暗室門,一瞬間,他們完全呆在黑暗中。他打開一個紅色的燈,跟剛才的漆黑一片相比,現在明亮多了,她發現自己還可以看得清東西。

  「開始往外拿膠捲並卷起來時,必須在黑暗狀態下進行,就是這個安全燈也不能開。這個紅色燈不會破壞印出來的相片,但是它會讓膠捲曝光,所以在把膠捲放進桶裡之前,一切都必須在黑暗中進行。開始時有些難,因為你必須靠觸摸來完成一切,但是很快,你就會適應這些的。」

  「好了,這就是你的膠捲卷起來的情形。在黑暗中,你打開膠捲的一邊,觸摸膠捲的一端,就這樣夾在一起。」他把膠捲的盡頭纏在卷軸上,用纖細的扣環將它扣住。「然後你就可以把膠捲卷上去。」他把膠捲卷到卷軸的裡面。「你把這整個東西都放進這只桶裡,然後就安全了。你可以把安全燈打開。」

  「你有膠捲嗎?在我用一卷真的照片之前練習一下。」

  「當然可以。」

  他開始解釋那些化學藥品,並演習了如何將它們通過那個蓋子上防光的小孔倒人那只桶裡。蘇觀察了一下暗室裡面。在水池上面的繩子上掛著一個晾衣架,只見上面掛著一個女人的底片,一個卷髮的大個子女人。由於蘇站得遠,看不清她的面部輪廓,不過,她猜想,那一定是他的妻子。她一邊繼續觀察著裡奇演示沖洗膠捲的程序,一邊偷偷地利用眼角的餘光看著那卷底片。最上面的那一張裡,那個女人站在外面的一個花園前面,用手指著照相機。在其餘的相片中,她都身穿一件黑色性感的內衣,在床上擺出一些充滿挑逗性的姿勢。

  最後的一張照片裡,她全身赤裸著,一絲不掛。

  她連忙把視線娜開,她想,也許自己的動作太快了,他一定注意到了。但是,沒有,他正在巢中精力於一個塑料容器裡的化學溶液。「然後,」他說,「你就把膠片拿出來,在水池子裡沖洗。這樣就完成了。」

  她點了點頭表示理解了他所說的話。也許他不知道自己把那些底片留在了這裡。她感到自己不應該侵犯了他的隱私,好在她趁尬的窘態在安全燈紅色光線的映照下是看不出來的。

  不過,她也希望繩子上也掛著他的底片。

  她第一次意識到暗室是那麼地小,又是那麼地熱。這裡的空氣一點流動都沒有。即使是不看他,她也能感覺到他離她是那麼近。她一動都不敢動,擔心自己會不小心碰到他,擔心她的乳房會碰在他的後背,她的手指會碰到他的屁股。

  她這是在想什麼啊?

  暗室門上有人敲門,裡奇向外喊道:「別開門!」

  「爸爸?」

  「等一下,」他對蘇笑了笑。「是安娜。」

  「好了,我想,這也是我現在最多能消化的了,再說教什麼可能就太多了。我也許會把剛才學的都給忘了。」

  「好吧,你準備好自己洗你拍的那卷膠捲了嗎?」

  「我可能還會有問題。」

  「這就是我在這兒的目的。」

  「爸爸!」

  「進來吧,」裡奇喊道。他飛快地掃了一眼暗室裡,確信沒有什麼對光線敏感的膠捲或相紙暴露在外面,然後打開門。

  蘇走出外面,在強光下眨了眨眼睛,看見安娜微笑著看著她。「你好,蘇。」

  「你好,」她有一種沉重的負罪感,不敢直視這個小姑娘的眼睛。什麼也沒有發生,她並沒有做錯什麼,只是她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她的這種春心蕩漾的感情會被裡奇識破的。她向後看了看他,只見他對女兒微笑著,根本就沒有注意她。

  「你給我帶來幸運餅了嗎?」

  蘇低頭看著這個小女孩,這一次她對著她的眼睛說:「我忘了,不過,明天我會帶一些來的。」

  「好啊,」安娜說。她徽笑著對蘇說道:「我喜歡你,而不喜歡弗雷德裡克先生。」

  「安娜!」裡奇喊道。

  蘇笑了。感覺好了很多,她走過新聞室,來到自己的桌子邊。坐下後,她打開筆記本,翻到空白的一頁,開始寫她的文章。

  「有你的傳真,羅西特警官。」

  「謝謝。」格萊格裡·羅西特從計算機屏幕上抬起頭來,勉強對著那個實習警察笑了笑。那是一個瘦得皮包骨的傻小子,牙齒突出,大耳垂肩。不管他如何賣力工作,每天額外工作多少個小時都無濟於事,永遠成不了大氣候。

  有些人就是不瞭解自己。

  他重新集中精力於屏幕上的信息,將光標移動到下一組未破的案件數目上,打開第一個案件。他瀏覽著國防部的信息,沒有發現他要找的東西,就滾動到下一個案件。

  3個案件以後,他找到了相關的內容。

  他按動了打印按鈕,屏幕上的內容就通過他的終端連接的激光打印機上打印了出來。

  5分鐘之後,那個實習警察又回來了。「羅西特警官?」小夥子極不自然地將身體的重心從一隻腳轉移到另一隻腳上。

  「又有什麼事?」

  「恩格斯警長讓我告訴您去取傳真。」

  「一會兒我會去的。」

  實習警察站在原地不動,不知接下來做什麼才好。

  「走開。」羅西特命令道。

  男孩趕緊離開了。

  羅西特生氣地看著自己的計算機屏幕。不僅把他派遣到了他們稱之為州的荒涼落後的社區,而且還把他置於弗雷德裡克·恩格斯的直接管轄之下。也許恩格斯是他見過的最無能的長官了。

  一個聯邦調查局的偵探擁有一個馬克思主義者的姓氏。

  這本身就應該能夠說明一些問題。

  羅西特在椅子上往後靠了靠,輕輕地轉向左邊,透過陽光映照出的彩色玻璃窗戶看著鳳凰城的天際。在聯邦大樓的外面,湛藍的天空像往常一樣晴空萬里。

  就是這裡的天氣也跟他不對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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