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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羅伯特感到冷颼颼的,但是,他儘量克制著自己,聲音平靜地問道。「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自從給馬奴爾驗屍以來,我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我肯定你還記得是我提議把他火化了的,我也相信你知道其中的原因。」

  羅伯特沒有說什麼,突然,他也希望自己喝一杯酒了。

  「今天下午愛德·得漢姆給我打了個電話。你知道,是愛德給那些動物驗屍的。當時,他似乎沒有被那些動物的情況嚇壞。不像我那樣被馬奴爾的屍體所困擾。也許,那是因為它們是動物而不是人的緣故。但是,今天下午,他在電話裡聽起來很奇怪,他讓我立刻過去,他出了大問題。我知道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就趕忙飛快地趕過去。

  「我走進那個動物醫院時,裡面靜悄悄的,一點聲息也沒有。

  你知道那是個什麼樣的地方,通常,那裡嘈雜混亂,你連自己想些什麼都聽不見,貓聲狗吠,到處都是各種動物的嘶鳴聲。但是,這次什麼都聽不見,說實話,我感到渾身毖瑟發抖。愛德走出來,臉色非常難看。他什麼也沒有說,只是打開通向後面的門,我跟著他進去。

  「動物們死了,都死了。所有的動物都被吸幹了,就像大峽￿裡發生的一模一樣。我可以看見它們躺在各自籠子裡,有貓、狗、倉鼠和兔子,窗戶外面的土地上還躺著幾匹馬。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局面。在起初的幾秒鐘內,我猜想這可能是由於一些不為人所知的病毒所致。可能是政府的一些生物研究機構不慎將它們洩漏出來,不幸被風攜帶到我們這裡,由於我不瞭解它是什麼東西,所以在為馬奴爾做屍檢時沒有發現。但是,當我看了看身邊的那個籠子,裡面有一隻貓,為了做手術脖子上的毛被剃掉了,我看見它的傷口,很快我知道那是吸血鬼幹的,我敢肯定是吸血鬼幹的,沒錯。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吸血鬼打開每一個籠子,抓住裡面的動物,吸幹了它們又把它們重新放進去,把門鎖上。

  「愛德問我他應該如何向人們解釋他們的動物都死了。他詢問我關於他的保險的事情,他為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而擔心,我告訴他應該擔心的是比這更嚴重的事,他沉默了。我想他早已經知道這一點,只是不願意承認而已。

  「太絕了,」羅伯特嘟噥著說。

  酒吧服務員帶來了伍茲要的酒,羅伯特也要了一杯蘇格蘭威士忌,雙份的。

  「我想知道我們應該怎麼辦?我們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們不能裝做視而不見。」

  「你以為我們一直是這麼做的嗎?」

  「你用不著不高興,我知道你一直在努力發現殺人兇手,我們還是直說吧,那個吸血鬼,但是,我在討論主動出擊而不是一味地採取被動的防禦性的措施。我們應該使用一些防禦性的藥物。」

  酒吧服務員帶來了羅伯特的威士忌酒,羅伯特給他付了錢,把酒倒在杯子裡。「你真的認為這裡有吸血鬼嗎?」

  「難道你不這麼想嗎?」

  羅伯特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但是你也承認有這種可能?」

  他點了點頭,「是的。」

  「我們應該開始計劃了,」他笑了笑,「還記得電影『下巴』嗎?如果說從電影裡我學到了什麼,那就是如果當權的人知道任何事實,就不應該對百姓封鎖信息。」

  「事實?」

  「我們必須拿出一些市民防衛計劃。宣傳方面是沒有什麼問題的,我們有你弟弟……」

  「我們不能讓公眾恐慌。」

  伍茲喝完了杯子中的酒,「你認為有吸血鬼,不是嗎?」

  羅伯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也許吧。」

  伍茲看了看他,點了點頭。

  他們各自又點了一杯酒。

  羅伯特自己開車回家。喝了幾杯酒後還這麼做,太愚蠢了,又不免責任。但是,他是警察局長,另外,夜晚這麼晚了,路上幾乎沒有什麼人了。

  羅伯特搖搖晃晃地走進房間,趕緊隨手把房門關上。他打開了起居室的燈,然後又把廚房、飯廳、書房、臥室和衛生間裡所有的燈都打開。以防萬一嘛。

  他走進臥室,在門後站了一會兒,看著書架上錄像帶的名稱。這些帶子很多都是他看了一遍不想再看的電影。他剛剛買了錄像機的那幾年,他就像著了迷似的不停地錄著各種電影,他有一種奇怪的願望,一種癖好,要把他所看過的所有東西都錄製下來。這些帶子都按照時間先後順序擺放在他的書架裡。

  現在,看著這些錄像的名稱,他想起了朱麗。

  他慢慢地走進自己的臥室,躺在床上,衣服和鞋子都懶得脫。他側躺著,看著那個已經失去光澤的橡樹梳粧檯以及梳粧檯上方相框裡粉紅色印花。他意識到自從朱麗離開以後他再也沒有重新裝飾一下自己的房間。房子裡的所有陳設和裝飾都是她選擇的,都適合她的趣味。多年來,他都不加思索地繼續打掃著整理著這座房子,生活在前妻拋棄了的物品中間。這裡是她的世界而不屬￿他。有趣的是,他以前怎麼一點也沒有注意到這點。不過,這並不是很有趣,而是很令人傷心。他就像那些令人可憐的老頭子們一樣,妻子死後仍然珍藏肴她們留下的衣物、香水或個人用品,生活在她們的記憶當中。

  他一直以來是這麼做的嗎?生活在朱麗的記憶當中?

  他不這麼認為,不過,此時此刻,他正在想她。她在哪兒?她在做這麼?她和誰在一起?

  他閉上眼睛,企圖強迫自己考慮一些別的事情,可是,他做不到。他想靜下心來睡覺,也做不到。

  他睜開眼睛,目光空空地看著屋頂。他想脫了衣服去沖個淋浴或泡個澡,但是,他沒有動,什麼也沒有做,只是木然地躺在那裡。

  不知是後半夜的什麼時候,他終於入睡了。

  在夢裡,他是一個小孩子,坐在教堂中間的,一個浴缸裡。父親站在他的前面,一手拿著<聖經》,另只手拿著一根細棍子。父親在對他宣教,但是,他一句也聽不懂,父親的聲音很高,但是模糊不清,還有些專橫。在父親身後教堂的講壇上,母親在跳著脫衣舞。母親面色很沉靜,相貌長得也很一般,就像他在像片上見過的那樣。不過,母親那旋轉的身體非常苗條,也很豐滿勻稱。她的上衣已經脫掉了,挺實的大乳房上下晃動著,只穿著一件細窄的褲衩。他儘量不去看母親,而是傾聽著父親的說教,集中精力注視著他的口型,猜測他究竟在說些什麼。但是,他總是難免要偷偷地看幾眼講壇上的母親,父親那些說教始終也沒有形成連貫的句子。

  惠勒牧師醒來時發現自己的下身挺直。

  雙腿之間不停的悸動不安使他感到很難受,很不舒服,他儘量沒有去理會。他緩慢地、鎮定自若地揭斤被子,下了床,走進廚房。在冰箱裡,牛奶的旁邊,放著一桶水,就是為這種時候用的。他把水帶到了衛生間,放在馬桶蓋上,脫了睡衣,爬進了浴缸。

  他從浴缸裡走出來,用毛巾把身體擦乾,又把睡衣穿上。

  外面還很黑暗,惠勒走到自己的書房,看了看桌子上鐘錶液晶顯示的時間,3點30分。

  這是亞利馬大人約瑟把基督的屍體放進墳墓裡安息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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