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本特利·利特 > 古希臘的魔咒 | 上頁 下頁 |
三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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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吉絲母親轉過來對佩妮羅說:「你會請他來吃晚飯嗎?」 她點點頭,仍然不知該做何反應,「我問問他,不知道他會不會答應?」 「他會的。」 她們沉默了一會兒,彼此交換著眼神。 佩妮羅站起來,「完了嗎?」 「是的,你去睡覺吧。」 她離開房間上樓,走到一半時,聽見了傑琳母親的蕩笑。過了一會,她們全部歇斯底里地大笑起來。 甚至菲麗絲母親也一樣。 霍頓回到家時,屋裡漆黑一片,客廳裡連著定時器的燈已被燒壞。他站在門廊上摸索著鑰匙鏈,想找到那把圓圓的家鑰匙,最後在一把早已廢棄不用的方型鑰匙旁摸到了。他打開門,踏進房門時下意識地將燈打開。 屋裡有股陳舊、不通風的氣味,與灰、髒衣服和剩飯的氣味混合。他走過客廳深色的長絨地毯,儘管燈亮著,房間裡仍然顯得昏暗,黃色的陰影執拗地趕走所有快樂的嘗試,他覺得這正是恰如其分,一個單身漢的家,儘管屋子曾被他的前妻裝飾過,但女人最初的佈置還沒有被更新和替代,屋裡屋外懸浮著光棍漢的氣氛。咖啡桌上雜亂不堪,一堆報紙旁放著昨晚吃剩的罐頭,還有一疊打開一半的垃圾信件和一個空薯條袋。昨天穿過的襪子在沙發腳塞成一團。 屋裡惟一的聲音來自一隻滴答的鬧鐘,放在音響上方零亂的擺設架上。他很快打開電視,它的聲音和陪伴令他欣慰。他的目光掃過電視上的全家福照片,和往常一樣,他的目光掃過,但卻根本不在看。 他走進廚房,從冰箱裡取出一個冷凍的夾心麵包,撕開塑料包裝,放到微波爐裡加熱,然後又從冰箱裡拿出一瓶啤酒。有時他希望自己用不著吃飯和睡覺,有時希望他能夠不停地工作。他討厭這份工作,可是事實上,他更討厭下班的時候。上班時至少大腦在忙碌,除了自己的生活外,他還能有點事考慮。 只用三口他就將啤酒一飲而盡,但感到意猶未盡。他想來點更烈的。 微波爐的報時器響了。他取出麵包,放到盤子裡,撕掉包裝紙,然後打開冰箱上面的壁櫥,拿出一瓶威士忌。他想再拿個杯子,但又覺得沒有必要,喝酒用不著杯子。 他坐下來,吃一口麵包,喝一口威士忌。 麵包和威士忌幾乎同時全部下肚。 清晨的陽光灑進屋裡,收音機中傳來昨晚的新聞報道,廚房裡彌漫著咖啡的清香,母親和某人的死有關的想法早就煙消雲散,顯得荒謬可笑。狄恩站在過道上,看著母親背對著他,把奶酪塗在烤麵包上。如果是她殺了那個男人,他想到,她得在兩點(他在客廳碰到那人的時間)和六點(她來吃早餐的時間)之間完成,而且得避免弄出響聲,還得悄悄地把屍體拋掉。 他為自己不再猜疑感到欣慰。如果還在懷疑母親,他簡直不知道該怎麼辦。他會告發她嗎?匿名通知警察?和她對質?什麼也不做?他不知道。 他的媽媽不是聽見了他的腳步就是感覺到了他的存在,她轉過身來,眼睛下面有兩團黑暈,她努力想給他擠出個笑容。「昨晚真抱歉。」她說,眼睛回避著他的視線。 他默默地點點頭,也很尷尬,只好忙著從冰箱裡找橙汁。 「我和瑪格麗特、傑琳還有其他幾個朋友下班後出去玩,我想我是喝多了。」 他皺著眉,難道她沒有看到報紙嗎?他盯著她,她看上去有點不好意思,但沒到他期望的程度。他清了清嗓子,「那個人被殺死了。」 她不解地望著他。 「你的朋友,來這兒過夜的那個人。」 「你在說什麼?」 「你沒有看報紙嗎?」他沖她搖搖頭,故意走到客廳去,然而報紙已經不見了。 「你把報紙放哪兒了?」 「什麼報紙?」 「我昨晚放在這兒的報紙!」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它總不會自己起來跑掉吧?」 「狄恩——」 「我把它留給你看的!」 「為什麼?」 他突然對媽媽發起了火,「因為跟你亂來的那個人被殺了!我還以為你至少會有一點點興趣!」 她的表情僵住了。她向他走過去,但他退到了沙發背後。她停下來,怒氣衝衝地用手指著他,「不要再那樣對我說話。」 「好的!」狄恩說,「我不會再和你說話了!」 「可以!」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然後母親轉身進了廚房。 婊子,他想,可惡的婊子。 他回到臥室,咣地把門關上。 狄恩緊張地在褲子上擦擦出汗的手,按下了門鈴、這座大房子裡的某處響起了音樂聲。過了一會,佩妮羅出來開了門。「嗨。」她害羞地說。 他對她微笑著,「嗨。」 門完全打開後,他看見佩妮羅身後站著她的母親們,穿著一模一樣的緊身綠色長袍,曲線畢露,半透明的衣服纖維映出深色的乳頭和隱隱的陰部的三角地帶,他意識到她們全都沒有穿內衣,這令他很難堪。 佩妮羅也穿著綠袍,但她的衣服比較寬鬆,不太透明,是用另一種厚一些的料子做的。 她們全都光著腳。 他感到不知所措。他穿的是藍色牛仔褲,白襯衫和黑色運動鞋,似乎是非常失禮的打扮。 「進來,」佩妮羅說,「你進大門時有沒有遇到麻煩?」 他搖搖頭,「沒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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