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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嗯!他救了你的命,邦德上校。這是肯定無疑的。我們有專門人材——彈道學家和武器專家——過一會兒他們就把那個罪犯的武器帶來。那武器好厲害啊!他的兄弟丹尼爾·德拉貢波爾告訴了我們很多事情。武器是戴維親手製造的,好厲害啊!」

  幾分鐘以後他們就看見武器究竟有多厲害了。兩個穿白大褂的彈道學家和武器專家把那根粗重的手杖帶進房裡,放在方桌上。季安內-弗朗科點頭示意,他們開始講解這件武器究竟有多厲害。

  「死者身上另有一個手杖柄,裝在一個特製的皮套裡。」他們兩人中有一個說道。他的英語說得很好,他一邊說一邊把另一個黃銅鴨頭柄放在桌子上那根完整的手杖的旁邊。

  他們走近一看,發現那兩個手杖柄有同樣的裝飾,比普通的手杖柄大得多。手杖本身也比平常的手杖粗得多,用磨光的硬木製成。

  實際上,那根手杖由三部分構成,每部分中間都鑽空成一個口徑為9毫米的管道。其中一個武器專家族出手杖的下載,長約18英寸,仔細一看就會發現那顯然是消音器。中間一截最長的部分也旋了出來,那無疑是槍管。最後6英寸和那沉重的黃銅雕刻則是這件特殊武器的關鍵部件。

  那6英寸嵌在木頭裡,比槍管粗,裡面有個槍膛和側孔,側孔用來卸除已用過的彈殼。那個鴨頭是可拆卸的,拆開就露出了精巧的槍倉和槍閂,裡面可以放三顆埃科羅伊子彈,一顆在槍膛裡,兩顆在鴨頭裡。槍閂是以標準的方法操縱的,做工精緻,由手轉動。

  鴨嘴可以動,是個扳機,甚至還有個保險栓,裝在其中一隻黃銅眼睛裡。把鴨嘴一壓就使撞針與上了膛的子彈接觸,子彈就射出去了,產生的氣體把整個裝置往後推,將用過的彈殼卸出來,自動裝上第二顆子彈,用同樣的方法又可以裝上第三顆子彈。

  「我們認為,發射第三顆子彈後消音器必須更換。」那個導彈彈道專家對他們說。「究竟射程有多遠我們還得試一試才知道,但我猜射程可達130米左右——大約150碼。」

  「當時它就是這樣裝上了子彈的,是不是?」邦德問道。

  「裝上了子彈,而且保險開著,先生。」另一個專家神色沉鬱地說。「我認為他當時是把這傢伙提到屁股旁邊,向你瞄準。要是當時沒有把他幹掉,那麼被幹掉的就是你了。」

  弗莉克的手指甲紮進邦德的手臂裡。

  「詹姆斯,你總是福大命大!」M說起話來聲音並不顯得很激動。「那麼第二套裝置又是怎麼回事?」他指著另一個鴨頭問道。

  「這個東西更精緻。」那位專家開始把那個黃銅鴨頭和木塊拆卸下來,那東西是幹什麼用的無庸置疑。鴨頭裡又有個槍閂,但這一次孔徑卻小得多,那個裝置裡裝有一顆CO2子彈。在槍膛裡他們可以看見一個小小的明膠膠囊。

  兩個武器專家一致認為在某個地方一定還有一支孔徑更小的槍管,那個膠囊裝的是什麼東西一定要經過檢驗才能知道。「但是,據我們所掌握的情報,這件東西是拿來幹什麼的,這個膠囊裡裝的是什麼東西,是可想而知的。所以我們在處理它時要極其小心。」

  「好厲害啊!」季安內-弗朗科又使用他喜歡的詞藻。武器專家一離開,邦德認為該吃飯了。他拿起一塊塞滿火腿的長方形麵包就狼吞虎嚥地吃起來;M聽見他嘎吱嘎吱的咀嚼聲,心裡不禁有點憐惜。

  大家終於都吃起來,因為他們心裡明白,說不定將要熬一個通宵。他們差不多把一大盤三明治吃完時,幾個保安人員和兩個高級警官把他們認為是丹尼爾·德拉貢波爾的人帶了進來。他的神色顯得疲憊而憔悴;但十分清楚的是,就體格和容貌來說,他與他的兄弟戴維一模一樣。他環顧房間四周,向邦德苦澀地笑了笑,表示認識他。

  沒人想限制他的行動。一個警官把一小疊打印的文件遞交給李安內-弗朗科·奧爾西尼。

  「我已把一切事情都告訴這些先生了。」他坐在方桌旁邊,儼然是舉行記者招待會一樣說道。「那個偉大的演員的嗓音全世界的戲迷和影迷都曾聽過,他說話的聲音與那位演員的聲音完全相同。我十分樂意回答任何問題,然而我意識到我很可能因我兄弟那個公認的殺人狂的死以及卡梅爾·錢特裡的被害而遭到審訊。我不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事情。我正在瞄準我的兄弟,她叫嚷起來。那一定是子彈反彈回來了。」說到這裡他躊躇了一下。「我非常喜歡錢特裡女士,詹姆斯,她和你一樣以為我是我的兄弟戴維。」

  「那麼,我得感謝你救了我的命了,戴——丹尼爾,對不對?你是丹尼爾嗎?」

  丹尼爾·德拉貢波爾點點頭。「十分正確!使你和其他許多人發生誤會,我感到非常抱歉。我們家是很封閉、很驕傲的。我們竭力隱瞞戴維的情況,是大錯特錯了。」在邦德的心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翻騰。他想,丹尼爾的話聽起來是那樣無奈。也許這是他受了某種打擊的緣故他記起在德拉赫堡時,德拉貢波爾也曾談到他家族的驕傲。

  「這可正是我想知道的。」M向方桌走過來,雙肩聳起,雙手托著下頷。「為什麼沒有人知道那個著名的戴維·德拉貢波爾有位相貌一樣的孿生兄弟?」

  「許多人都知道。在我們的出生地德裡莫利克,這是盡人皆知的事實,在康沃爾,上年紀的人也都知道。但是,他們也是忠心耿耿的,兩年後我們家的人對外說,其中一個孿生子已經死了。任何願意仔細研究公開記錄——出生、死亡之類的記錄——的人都可以發現這一事實。」

  他停下來,環顧方桌四周的人,似乎在尋求證實。「我們是相貌相同的孿生子這一事實報紙上從未報道過,這令我也感到納悶。當然,這麼一來後來倒變得很有好處。你們知道,戴維生來就沒有說話能力,也聽不到聲音。他是個天生的聾啞人,而我卻是個正常人。我們整個家庭都是驕傲成性的,無法正視戴維有嚴重的生理缺陷這一事實。當時的醫生堅信——我們全家人也認為——戴維要在他自己的小天地裡度過他短暫的一生。他們把他當作植物人,對我們全家來說,他是不存在的。因此,他們就按許許多多的舊貴族家庭的慣例,隱瞞事實以遮醜,不肯接受戴維有嚴重生理缺陷這一事實。」

  「那麼,他們是把他遺棄了還是送進了教養所呢?」

  德拉貢波爾慢吞吞地搖搖頭。「都不是,」他近乎耳語般說道,「這個故事聽起來像是維多利亞時代那些古老的傳奇劇。戴維變成了一個關在閣樓裡的小男孩,像《簡·愛》中的格雷斯·普爾和《秘密花園》中的那個男孩梅林一樣。他是個使家人難堪的人,由三個保姆照料,直到發生一個意外事故。」

  「什麼事故?」

  「梅芙和我小時候都是由許多家庭女教師教育的。我們有時住在愛爾蘭,有時住在康沃爾。全家到哪裡就把戴維帶到哪裡。沒有人敢把他留下來不管。我們要是在康沃爾,他就在康沃爾。要是我們在愛爾蘭,他也在愛爾蘭。事故是在愛爾蘭發生的,那時我們——就是戴維和我——才三歲,才三歲。」他說了兩遍「才三歲」,一時,他顯得茫然若失,黯然神傷。

  「總是定期去看你的兄弟吧,是不是?」M問道。

  「是的。我去看他,然而去看他的具體情景很多我都記不得了。我只依稀記得這個可憐的小男孩是與世隔絕的,但是我們的童年時代大部分是一起度過的。那是在事故發生以後。」

  「你要把那次事故的詳情告訴我們吧,是嗎?」M用最耐心的審問者的口吻問道,好像在他看來用什麼口吻無關緊要。

  德拉貢波爾問他是否可以喝杯咖啡。有人吩咐拿些咖啡來,但是咖啡拿來了,他仍然呆呆地坐在那兒,神色憂傷。邦德回憶起他飾演的漢姆萊特,臉上呈現著同樣憂鬱的神態。接著他醒悟過來,那不是眼前這個人,而是他的兄弟。

  德拉貢波爾呷了幾口咖啡又開始說:「我能給你們講的大多是在家裡聽到的——家庭傳說。然而我確實記得此事的戲劇性和奇跡般的結果。那次意外事故發生以後,我的生活也完全變了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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