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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講哪個故事?」

  「講他父親年老多病,他的母親去世了。我知道這是他對第二個姑娘——布裡奇特·貝拉米說過的。」

  「這一點他承認。他似乎真的認為他的母親去世了。」

  「講得通。精神病醫生對他有什麼幫助沒有?我的意思是說,在精神病醫院裡他們對他有沒有幫助?」

  「他們診斷他患有一系列綜合症。他似乎是個非常不健康的混合體,一個巫婆所能咒出來的一切最嚴重的精神方面的病症——狂鬱症、精神病症、歇斯底里症、精神變態症的混合體。他們用麻醉劑控制了他一個時期,但是他始終保持理智。他度過了幾個漫長的顯得完全正常、逗人喜歡、熱情友好的階段——我的意思是每次幾個月。接著,晴天一聲霹靂,恐怖的事情又發生了……」

  「又要殺人?」

  「據說是這樣。他曾試圖謀殺另一個合住在一起的人,而且還曾經有一次襲擊一個護士,險些把她殺死。」

  「唔!從所有這些看來,你認為勞拉也受到影響?」

  「我看不出這種影響她怎麼避免得了。有個精神病醫生和勞拉的父親相處了一段很長的時間,得出結論,他心理嚴重失衡。這對配偶的整個情況都充滿了危險。一個迷信宗教,獨斷專橫的母親加上一個軟弱、精神不穩定的父親,其結果是,他們生育了一個妖魔。這就使人們很想知道,他們生出的兩個孩子會不會都是妖魔。」

  「我們姑且認為勞拉·馬奇心理不平衡吧!她在本案裡是個受害者,因此,當我們調查她被謀殺一案時,我們必須考慮她可能有的心理狀態。」他又淡淡一笑,深含諷刺意味地說道:「她的同事現在一定忙於各種各樣的工作而忙得一塌糊塗了。舉行種種諮詢會議啦,對負責勞拉的常規審查的人進行調查啦,如此這般忙得不可開交了。這樣的事對稍為認真一點的人是不會發生的。」

  他抬起頭望著弗莉克,發現她的眼睛裡還深藏著害怕的神色。他拍一拍放在他膝上的厚厚的卷宗說道:「這東西真的把你嚇得魂不附體了,是不是?」

  「害怕得難以用言語形容,在山上勘查犯罪現場時我就怔怔忡忡。這個故事太恐怖了,我著實害怕。詹姆斯,真是豈有此理,我們各自所在的局究竟是怎麼想的,竟派我們上那兒去進行秘密調查,就連檢查勞拉的遺物我都心跳肉顫。」

  「警察沒有把遺物搬走嗎?」

  「勞拉在因特拉肯的維多利亞-少女峰旅館住過的房間還保持著他們最初找到它時的原樣,這是他們為我們做的一件好事。」

  「他們什麼東西都沒移動過嗎?」

  「他們說是這樣的。當然,當你跟警察打交道時誰知道他們說的是不是真話。房間已貼上了封條。旅館的主人正盼著我們去呢。但是,自從讀過這些材料以後,這卻是我最不願意做的事。」她停了一下,把手伸到頭髮上,叉開手指再次梳弄著秀髮。「詹姆斯,我們能否呆在這兒過夜?推遲到明天再去,怎麼樣?」她莞爾一笑,目光也倏忽生輝。她的用心是再明白不過的。「這兒天氣多好,又沒有鬼。我們還可以彼此溫存一番!」

  幾乎有30秒鐘兩人沒有說話。

  「如果這是你的心裡話,我們在因特拉肯照樣可以溫存一番,弗莉克。」

  「是的,但是……」

  「我們最好一往無前地立即去正視事實。你說旅館主人正在盼著我們去,我們就應該趕快去。真的,我們應該去。」

  她的眼睛突然望向別處,過一會才收回來望著他,勉強笑笑,把手伸過矮矮的方桌,用手指尖輕輕地敲著他的手背。然後她無奈地點點頭,神色黯然,慢吞吞地拿起挎包,準備離開。

  當他們把轎車開出停車場時,邦德瞥見另一輛轎車的前燈亮了。憑著下意識的經驗他曉得那輛轎車要發動並準備從他們的右後方幾個車位遠的地方駛離停車場。鈉蒸氣燈把停車場照得一片通明,那輛轎車看得很清楚。他認為它是一輛紅色的大眾牌小轎車,但是對此他又把握不大。當他們到達通向第6號公路的支路時他又看見了同一輛轎車,那輛車距離他們的車太近了,他感到不悅。不過那輛車開得太近了,說明司機並不內行。儘管他沒有排除被跟蹤的可能性,還是開亮轎車的後燈,叫對方注意。任何一個有經驗的監視者都不會使用紅色的轎車,更不會離得那麼近,大搖大擺地引起別人對自己的注意。

  還不到一個鐘頭,他們的車就停在壯麗的維多利亞-少女峰旅館的前面——這座建築富麗堂皇,保留了英國維多利亞時期建築風格對許許多多瑞士旅館的影響。他們在整個行進過程中再也沒有見到那輛紅色轎車的蹤影。

  走進旅館進行正式登記時,這裡彌漫著常有的嚴肅氣氛——一個穿戴整潔,臉無笑容,頭髮漆黑的副經理注視著他們,好像想取他們的指紋似的;她胸前佩戴的姓名牌表明她名叫瑪麗埃塔·布魯奇。接著她例行公事,檢查了他們的護照。然後才說:「你們的親戚過早逝世,」——這是她的原話——她感到非常遺憾。接著她又說:「我相信你們已從警察那裡拿到文件了,是不是?」

  弗莉克微笑著,把手伸進她的大挎包裡,小心地把它保持在接待台的水平線之下,使任何人都無法看見她的手槍。「是的,我已拿到了文件,親愛的,是嗎?」她飛快地向邦德揚了一下眉毛,微微一笑。

  「嗯!我把文件交給你了,但我知道以前東西是很容易從手提包裡丟失的。」他轉過身,向服務員眨眼暗示。服務員好像把他當作剛要了一份多佛板魚那樣慷慨大方的人看待。

  她把正式文件拿了出來,交給嚴厲的布魯奇小姐,她仔細檢查文件,好像要找可能存在的細菌一樣仔細。「這些文件似乎沒有什麼問題。」她終於表了態。「你們要先去看一看你們的表妹的房問才到你們自己的房間去呢,還是先住下來再說?」

  旅館的人想要他們儘快檢查勞拉·馬奇的房間,這實在太明顯了。

  「警察已經允許,一旦你們檢查了她的物件就可以清理那個房間。」瑪麗埃塔·布魯奇向他們苦笑一下。邦德覺察到在這一笑的背後旅館管理部門並非不合情理的願望,他們想把被謀害的姑娘的遺物儘快清理出去,好讓房間空出來以便出租。「我們有充足的貯藏室去放她的旅行箱,如果你們想利用……」

  「對!」邦德的聲音聽起來很果斷。「對,我們很理解,我認為我們最好是現在就去檢查她的東西,而且我們現在檢查起來也比較為容易。當然,我們也要求你們在事情安排妥當以前幫忙保管她的旅行箱。」

  布魯奇小姐爽快但架子十足地點點頭,接著問道:「馬奇太太的丈夫呢?她這次到達的時候說,他生病,不能和她一起來。我希望他病得不重。她說他病得並不重。」

  「那麼她並沒有向你講真話。馬奇夫人的丈夫幾個月前去世了。」邦德撒謊道。

  「啊!」布魯奇小姐的神色第一次真正顯得震驚。接著她又「啊」了一聲並說,「他們是那麼恩愛的一對。也許這就是為什麼……?」

  她從掛物架上拿下鑰匙時似乎又想到了別的什麼事,「你們跟著我走吧,好嗎?」她轉過身,走到接待台旁邊,神態也恢復了正常,毫不客氣地叫一個服務員把邦德先生和邦德夫人的旅行箱拿到614室去,在「邦德夫人」幾個字上說得很重,好像表示她壓根兒就不相信她是邦德夫人似的。

  勞拉·馬奇挑選了一個顯然是價廉而怡人的房間。「這並不是我們的一個奢華房間。」布魯奇軍曹——現在邦德認為她是布魯奇軍曹——揭了封條,把鑰匙放進鎖孔裡轉動著。「她很晚才通知我們給她留房間,並且說我們若給她留一個便宜些的房間會更合適。」

  房間裡旅館的基本設備齊全,有一張狹窄的床,床旁放著一張小方桌,桌上放著電話機;還有一個壁式衣櫃,一把椅子,一張小小的寫字桌和一個廁所大小的浴室,浴室裡放滿了旅客在旅館裡常用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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