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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


  尾聲

  飛機在高空顫動著飛行,機外月光照耀著錦繡山河。機艙中的電燈全都熄滅了。

  邦德靜靜地坐在黑暗之中,身上直冒冷汗,心中有點不安,不知該怎麼做才好。

  一小時以前,女孩替他把晚飯端來,餐巾裡藏了一支鉛筆。為了不讓武士生疑,她沒好氣地說了一陣子然後走開了。邦德吃了一點食物,喝了不少威士忌。他估量著這架飛機的情況,忖度著他可能做的事。是否可以迫使飛機在甘德或在加拿大東南部某一地點作一次緊急迫降?作為最後的手段,他是否可以放火燒飛機?他玩味著這些主意,細想著迫使機門打開的可能性。

  這兩種想法似乎都不現實,無疑是自殺。他苦思冥想的時候,有個人走來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來人是個德國人,邦德好象在艾德威爾德機場英國海外航空公司檢票處見過這個傢伙。他停在邦德座椅的旁邊。他低下頭來對邦德微笑著:「英國海外航空公司非常照顧你,對不對?金手指先生認為你可能會有愚蠢的想法,要我注意飛機的後艙。你還是好好坐著,享受愉快的航行,好不好?」

  邦德沒有做聲,這個人自找沒趣,便回到飛機的後艙去了。邦德頭腦中似乎想起一些有關強行衝開奪取艙門的事。一九五七年飛越波斯時,那架飛機上發生了什麼事?邦德坐著,睜大著眼睛,凝視著前面座位的靠背。有可能衝開艙門!那是很可能的!邦德用鉛筆在餐巾的裡面寫上:「我會盡力而為的,把你的安全帶系好。

  J」。

  女孩來取他的餐具盤子時,邦德故意把餐巾掉在地下,然後又拾起來,向她遞過去,用搜索的目光瞧著她。她捏了一下他的手,對他微笑著。在她低下頭去拿盤子時,她迅速地在他臉上吻了一下,然後挺直了腰對邦德說:「美男子,我會夢見你的。」說完她向配餐室走去。現在,邦德的頭腦已經非常清醒,他已經詳細擬定了計劃。距離已估量過,鞋後跟的短刀已經藏在上裝裡面。他把安全帶的一端縛住了左腕。一切就緒,只等武士把身體轉過去。他不侈望武士熟睡,但他怎麼也應該休息一下。機艙長方形有機玻璃窗子反射出前面座位上武士的側影。邦德的目光,從來沒有離開過這個側影。

  可是,這傢伙一直亮著閱讀燈,頑強地坐在燈光下面,眼睛凝視著天花板,嘴巴微微地張開著,雙手握緊放在座椅的扶手上。

  一小時過去了,兩小時過去了。邦德開始有規律懶洋洋地打起鼾來。他希望鼾聲可以催眠。這時,武士的雙手已從扶手上移到膝蓋上,頭稍低了一下,然後又抬起來。他移動一下身體,使自己坐得更舒適一點。他的眼光也從天花板轉移到牆上,並且,把左臉靠在窗子上了!邦德繼續打鼾。要躲過這個韓國人的監視要比幹掉一條饑餓的猛犬還要困難。他把短刀拿在手上,踮起腳尖,蹲伏著,一點一點地向前移動,同時把匕首的刀尖對準著他選擇好的有機玻璃中央,左手抓緊綁在他手上的安全帶末端。突然他把刀移後兩英寸,然後猛烈去朝窗口刺去。

  邦德在打破窗戶之際,並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一九五七年的波斯事件,他只是從報紙上看過報導。那次事件中,機艙中所產生的吸力把靠近窗口的旅客旋出窗外,拋入空中。

  當他把匕首迅速抽回時,機艙內發出了一種古怪的呼嘯聲。一股強氣流把邦德吸得緊緊地靠在武士座位靠背,同時把手中的安全帶繃得緊緊的。

  在座位背後,他目擊著這一奇觀:武士的身體似乎被旋風拉長了,直向黑破孔撞去。他的頭部穿過了破孔,兩肩撞在窗框上,發出了碰撞聲,然後這個韓國人的身體好象牙膏一樣,慢慢地,在可怕的呼嘯聲之中被吸出破孔。

  不一會兒武士的腰部被吸出去,但巨大的臀部卡在窗口上。以往堅硬的軀體這時變得那麼柔軟,最後呼的一聲,武士的臀部穿過了破洞,連帶著他的腳,就象槍口裡射出去子彈一樣飛了出去。世界的末日來臨時大概也不過如此吧。配餐室發出了可怕的破裂聲。這架巨大的飛機倒豎起來,向下俯衝。他能聽見引擎的尖呼聲穿過破裂洞口傳來。艙內的枕頭、地毯和毛巾從眼前飛過,穿過破洞,飛向天空。他又一次撞在前面的座位上。身體嚴重缺氧,肺部劇痛,頹然地倒下去。

  邦德迷糊之中感覺胸部被人猛踢了一腳。他口中一股血腥味,血從嘴角裡流出來。他呻吟著。接著又一腳踢過來。他在兩個座位之間忍痛爬起來,透過血肉模糊的雙眼向上看。

  所有的電燈仍然亮著。機艙中出現薄薄的霧。嚴重的減壓,已經使得機艙中的空氣降低到零點。從破窗戶口傳來巨大的引擎吼聲,一陣冷風沖他撲來。

  金手指站在他身旁,在黃色的燈光下,臉上現出兇狠恐怖的樣子。他手中拿著一支小小的自動手槍,腳向後移又一次向邦德踢來。邦德異常憤怒地抓住了這只腳,猛烈地扭動,幾乎使腳踝折斷。金手指發出一聲尖叫倒在地上。邦德縱身躍起,側著身體向金手指身上壓去。一聲槍響,子彈從他的臉上擦過。他忍痛用膝蓋壓住金手指的腹部,左手按在手槍上面。

  邦德如此狂暴,這還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他一方面用前額不斷向金手指臉部撞去,一方面用他的拳頭和膝蓋攻擊金手指掙扎的身體。金手指的手槍又顫抖地對著他,邦德毫不畏懼地揮手打去,只聽見座位中響起金屬撞擊聲音。金手指的手伸到了邦德的咽喉上,邦德的手同時伸到了金手指的脖子上。他的大拇指往下按去,按入了金手指的頸動脈,並把他全身的體重壓在手上。他呼吸急促,不停地喘氣。

  他會在金手指死去以前失去知覺嗎?他能忍受住金手指粗壯雙手的壓力嗎?這個發光圓臉的臉色正在改變,褐色慢慢變成了深紫色。他眼睛開始向上翻,卡在邦德咽喉上的雙手慢慢鬆開。突然這兩隻手落下去,舌頭伸了出來,大口張開,肺部傳來一種可怕的咕嚕聲。

  邦德跨坐在他的胸部,慢慢地逐一鬆開那些韁硬的手指。邦德深深地籲了一口氣,雙膝跪著,然後再慢慢地站起來。他頭暈目眩地向光亮的機艙裡上下打量了一下。在配餐室邊上,普西·洛賈莉躺在座位上。身上捆著安全帶,就好象一堆要洗的衣服。再往後一點的走道的中央,那個監視他的德國人象一隻死鳥展翼似的躺著,手臂和頭部扭曲成可笑的角度。

  當飛機俯衝時,由於他沒系安全帶他一定象一個破布娃娃一樣在空中拋擲。邦德用手在臉上抹了兩下。現在他才感到手掌和臉上的陣陣灼痛。他疲乏地跪下去,找尋那支小手槍。這是一支零點二五口徑的自動式手槍,彈匣中有三發子彈。另外一發已推上槍膛。邦德一跌一撞地走到那個女孩躺的地方。

  他解開了她上衣鈕扣,伸手摸摸她溫暖的心房,還好,她的心臟象鴿子一樣在他手掌下跳動。

  他鬆開她的安全帶,讓她仰臥在地,自己跪在她身旁,為她作了五分鐘人工呼吸。她開始呻吟了。

  然後他站起來離開了她,繼續沿走道往前走,從那個已死的衛士的槍皮套裡取出一支已經裝滿子彈的手槍。經過配餐室時,他看見一隻沒有打破的威士忌酒瓶在地上滾來滾去。他拾起來,拔出軟木塞,喝了幾口酒,酒一下肚,象消毒劑似地燒著他。他把瓶酒蓋好繼續向前走。在駕駛室的門外,他停了一會兒,思索著下一步的行動。然後,他手握雙槍,打開門走了進去。

  駕駛室裡有五個人。在儀器的燈光下,他們的臉上呈現出藍色。他進去時,他們全都回過頭來望著他,嘴巴張得大大的,眼睛泛著白光。在這兒,引擎的怒吼聲較小,室內充滿了汗臭和香煙的氣味。邦德兩腿分開站著,槍穩穩地握在手裡,說道「金手指已完蛋了,如果任何人動一動,或者不聽話,我就對他不客氣。駕駛員,告訴我現在的位置、方向、高度和速度」。

  駕駛員口乾舌燥,使勁咽著口水。他說:「先生,我們大概在鵝灣以東五百英里。金手指要我們向北飛,儘量地接近海岸。我們將在蒙特利爾會合,金手指要我們回來救護黃金。我們的速度是每小時兩百五十英里,高度為兩千英尺。」

  「這種高度,能夠飛行多久?燃料會很快地耗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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