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007系列小說 > 金手指 | 上頁 下頁 |
二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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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的廳堂是主客廳,裡面有一個碩大的火爐。火爐旁掛著火爐用具,爐裡閃出熊熊的火光。兩把矮背的安樂椅和一把沙發擺在爐前,靜靜地注視著火焰,中間的矮長椅上擺著裝得滿滿的飲料盤。在這有生氣的火光四周的廣大空間中,擺滿了第二帝國時期那種又大又重的家俱。鍍金物、龜甲製品、黃銅器與青貝被火光照射得發出耀眼的光芒。大廳後部,黑色的嵌板一直連到樓上的走廊。在大廳左側,彎曲的扶梯通向走廊,天花板上拼綴著幽暗的木雕花。 韓國人悄悄地走過來時,邦德正觀看著大廳。韓國人的手又象路標似地指了指飲料盤和椅子。邦德點了點頭仍舊站在那裡,韓國人從他面前走過在門後消失。邦德猜想那邊是僕人居住的房間。這兒一切靜悄悄的,只有古老的鐘擺緩慢地發出「嘀嗒」聲音。 邦德走過去,背向著火爐,專注地凝視著這個房間。這是一個多麼死寂可怕的地方!一百碼之外,有光明,有空氣和廣闊的地平線。一個人怎麼會居住在蒼松翠柏中的富麗的陳屍處呢? 邦德取出一枝香煙,把它點燃。金手指怎樣享受生活的快樂和性的滿足呢?也許他根本不需要這些,也許追求黃金使他這一切渴望都遲鈍了。 遠處有一具電話在響,電話鈴響了兩下就停止了。一兩聲喃喃的說話聲後,邦德聽見走廊上響起腳步聲,扶梯下面的一扇門隨之打開了。金手指走了進來,隨手又把門輕輕地關上。 金手指身穿一件深紫色天鵝絨茄克,慢慢地從光滑的地板上走過來。他並沒有和邦德握手,只是微笑著說:「邦德先生,時間這麼倉促,如果不是你,我實在不便邀請。你是單身,我也一樣。我想我們可以喝點什麼。」 富翁們在一起聊天時總是這麼說話。邦德暫時被看成是富翁俱樂部的一員,心中頗為高興。他說:「得到你的邀請,我深感高興。關於我自己的事,我已厭煩再考慮,藍斯格特這個地方並沒什麼讓我留念的。」「實在對不起,我現在不能和你聊天。我剛才接到一個電話,我這裡的一個人——我雇用了一些韓國人——和藍斯格特警察局發生了一點小小的糾紛,我必須去解決。 這幫人一玩起來,很容易高興過度。我的司機送我去。我想不會超過半小時。 恐怕我不得不讓你一個人獨自呆在這兒。請你隨便喝點飲料?我保證不會超過半小時。」 「沒有關係,」邦德感到情況有點蹊蹺,但又不敢肯定。 「那麼,再見。」金手指走向前門,「噢,得把電燈打開,房子裡面太黑了。」 金手指用手按了一下牆上的開關。突然,大廳裡每一個角落的燈光都亮了。房間裡亮得象電影攝影棚一樣。這是一種異常的變化。邦德感到有點目炫,他看著金手指把前門打開,大踏步走了出去。不久,他聽見了汽車發動的聲音,但不是那輛銀鬼牌汽車。汽車嗚響,加快了速度,駛上車道,迅速地開走了。邦德立刻走到門口,把門打開。車道上空空蕩蕩。他只看見遠處汽車的燈光。汽車向左轉,上了大路,向著藍斯格特方向開去了。 邦德回到房子裡,把門關上。他靜靜地站在大廳中側耳聆聽著。除了古老的時鐘外,這兒靜寂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響聲的。他走過大廳,來到僕役室門口,把門打開。一條長走廊一直通向房子的後面。走廊上漆黑一片,沒有燈光。靜寂,異常的靜寂,一點聲音都沒有。邦德把門關上了,環視著這燈火輝煌的大廳。 金手指把他獨自留在他的住宅裡,可以讓他接觸它的秘密,為什麼? 邦德走到飲料盤旁邊,倒了一杯濃杜松子酒。剛才的確有電話打來。但是,這很可能是事先安排好從工廠打過來的。僕人和警察局有糾紛是講得通的,金手指自己帶著司機一同去把那個人保釋出來,也是合理的。 金手指曾經兩次談到邦德要單獨呆半小時。這難道是一句沒有特殊意義的話嗎? 也許想給邦德一個機會,一個輕舉妄動的機會。有人在監視他嗎? 這兒有多少韓國人?他們都在做什麼?邦德看了一下。五分鐘過去了。他主意已定,不管是不是陷阱,這個機會太好了,不能失去。他要到附近迅速地看一看。 不過,要找出個藉口來說明他為什麼要離開大廳。 他從哪兒開始?看一看工廠。他怎麼說呢?就說是他的汽車在路上出了點小毛病,大概是油路閉塞,他出去看一看是否有機修匠可以替他修理一下。 這種理由很牽強,不過還可以應付過去。邦德把飲料喝完,走到僕人門口,把門打開,跨了進去。牆上有個電燈開關,他打開燈,匆匆地沿著長走廊走過去。走廊的盡頭是一堵牆。兩扇門通向左右兩邊,他在左邊的門上傾聽了一會,可以聽見廚房裡模糊的談話聲。於是,他把右邊的門打開,那外面是個停車場。奇怪的是,弧光燈把它照射得通明。停車場的另一端是工廠的長牆。有旋律的機器轉動聲在這裡顯得特別刺耳。 對面那堵牆上有一扇普通的木門。邦德穿過停車場,向那扇門走去。這扇門沒有上鎖。他小心地把它打開,走了過去,仍讓門開著。然後他走進一個辦公室。屋子裡空蕩蕩的,天花板吊著一隻光禿的燈泡,房子裡有一張書桌和兩個文件櫃,桌上有一些紙,一座鐘,和一架電話。辦公室還有一扇門通向工廠大院,門旁邊有扇窗戶,可以監視工人。這大概是工頭的辦公室。 邦德走到窗邊,向外面觀看。邦德並不知道自己期望什麼。這兒似乎是一個小型金屬工廠。面對他的是兩個鼓風爐的爐門。爐門開著,裡面的火已經熄滅。鼓風爐邊上有一排金屬熔模。一些大小和顏色不同的金屬片靠在附近的牆旁。這兒還有雪亮的圓鋸,大概是用來割切這些金屬片的。 左邊的陰影裡,有一台巨大的柴油機和一台飛轉的發動機相連。右邊弧光燈下,五個穿了工裝的工人——其中四個為韓國人——正在檢修金手指那輛「銀鬼牌汽車。 汽車在電燈下散發著亮光,除了左邊車門之外,一切全都完好無損。那扇車門已經取下,橫架在兩條長凳上。兩個工人抬起新的門板,把它安在車門的門樞上。地下有兩支鉚釘槍,邦德心想,工人馬上會把門鉚好,並把它漆成與其餘部分相同的顏色。一切都是正常的光明正大的。昨天下午,金手指撞凹了車門,現在他讓人迅速地修理以準備明天的旅行。 邦德向四周瞥視了一下,覺得沒有什麼收穫,便離開了窗口,從辦公室裡走出來,又輕輕地把門關上。 沒有什麼異常的事情。糟糕,他現在的藉口又是什麼?說他不希望打擾那些正在工作的人,或者想在晚餐之後,他找他們幫忙。邦德沿著原路返回,重新走進了客廳。 邦德看看手錶,十分鐘已經過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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