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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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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進洗澡間,洗了個澡,穿好衣服,走出房間,往樓下走去。那個守門人彎腰為他拉開了勞斯牌轎車的門,並告訴他沒有他的信件。看他那雙賊溜溜的眼睛,該不會在搞什麼鬼吧?邦德猜疑起來。管它怎樣,這場戲是要唱的,如果換房就是拉開序幕的話,那也不錯。 汽車離開了旅館,順著一個下坡向前駛去時,邦德想到了克裡姆。他這個人可真行!在這個處處都是賊眉鼠眼的小人堆裡,只靠他那膀闊腰圓的身材,就足能使他發號施令了。他熱愛生活,充滿朝氣,人人都願與他交朋友。 這個精力充沛、深謀遠濾的海盜式人物,為何要為當局幹事呢?他正好是邦德喜歡的那種人。 汽車穿過了加拉塔大橋,停在香料市場外面。司機領著邦德走上幾級破舊的樓梯,進入了一個充溢著異國情調的市場中。這裡熱熱鬧鬧,人群川流不息,叫賣聲、吆喝聲不絕於耳。許多乞丐和肩扛口袋的腳夫東串西跳。他們沒走多遠,便向左拐了個彎。這裡略為清靜些。他們走到一個拱門前。前面是一條旋轉而上的石階。 「先生,克裡姆先生在左邊最裡面的房間裡。如你找不著的話,您只管問別人。大家都認識他。」 邦德拾階而上,來到一間會客室前。一個侍者問也不問他是誰,便領著他從許多鋪著多彩瓷磚的小房間走過,來到了最裡面的一間屋子。克裡姆正坐在牆角的一張辦公桌前等著他。桌旁窗子下面就是香料市場的入口處。 「夥計!快坐下,喝上幾杯。喝點葡萄酒怎麼樣?」他一邊高興地和邦德打著招呼,一邊吩咐侍者把酒端來。 邦德在一把扶手椅上坐下,端起侍者送來的酒,向克裡姆舉了舉杯,抿了一口酒。啊,這味道和茴香烈酒挺象。他一口氣把一杯酒喝個乾淨。 克裡姆對那幫土耳其人的所作所為大發了一陣評論後,問道:「有動靜了嗎?」 邦德搖搖頭。他告訴了克裡姆調房的事。 克裡姆放下酒杯,用手抹了一下嘴。他的想法和邦德完全一樣。「這場戲遲早都要開演的。我開始做了些試探性的工作,現在只能坐觀其變了。吃完飯我們一塊兒到敵人的老窩去轉轉。我想,你一定會感興趣的。當然,我們僅僅是暗地裡去拜訪,不會被他們察覺的。」克裡姆自覺很機警,不禁縱聲大笑起來,「現在談點別的事吧。對土耳其有何看法?算了,不談這個,我沒興趣。」 片刻之後,頭一道菜上來了。邦德吃的辣味沙丁魚味道很一般,和一般的油炸沙丁魚沒什麼區別。克裡姆的第一道菜是一大盤生魚片。他看邦德那迷惑的樣子說:「我要了一盤生魚片,下一道是生肉和萵苣。此外,還有一盤酸奶酪。我一向不趕時髦,吃生東西是因為從前曾想當個職業大力士,為此我還專門練過。土耳其人都愛看大力士表演,這職業很受歡迎。那時候,教練規定我只能吃生東西。時間長了,也就習慣了。我想,這對我身體有好處。不過,」他晃晃叉子說,「不是每個人都適合吃生東西。別人愛吃什麼,我才懶得管。但我不希望看見吃飯喝酒時哭喪著臉。」 「現在怎麼不當大力士了呢?怎麼會幹起現在這個行當呢?」 克裡姆叉起一片生魚,有滋有味地嚼了起來。他一口喝下半杯葡萄酒,點上一支香煙,身體往後一靠說,「好吧,既然沒什麼好說,就講講我的事兒吧。你肯定想不通,這種怪人怎麼會幹起情報局這個差事的?我長話短說,要是你還是聽得不耐煩,就叫我止住,行嗎?」 「好的。」邦德也點上一支香煙,身體向前傾了傾,靠在桌子上。 克裡姆看著緩緩上升的煙霧說,「我是特拉布松人,生在一個大家庭裡。 我有不少媽媽。我父親是那種令女人著魔的男人。他是個捕魚高手,整個黑海的人沒有不知道他名字的。他專捕箭魚。這種魚非常兇猛,極難捕撈,而我父親卻在捕箭魚那夥人裡數頭一號。女人們都想讓他們的男人出人頭地。 我父親就成為當地的一位英雄。那兒的風俗是敬重高大健壯的男人,而他正是個英俊瀟灑的大個子。所以他可以擁有許許多多的女人。必要的時候,他們會為了一個女人動刀子。這樣,我的兄弟姐妹很多。大家都住在一所破爛的房子裡。雖然房子破爛,但我的那些媽媽們把它收拾得井井有條。我的媽媽比當地任何人的都多,不亞于一個後宮。我自己的母親原來是英國的家庭教師,是在伊士坦布爾看馬戲時認識我父親的。他們簡直是一見鍾情。當天晚上,他就帶她上了漁船,來到了特拉布松。她對自己的選擇從來都不後悔。 在她眼裡,這世界上除了我父親之外什麼都不存在了。戰後她死了,享年六十歲。我有個哥哥,是一個意大利媽媽生的。他皮膚很白,所以叫比安柯,而我很黑,所以叫達科。我們兄弟姐妹總共十五個,小時候都在一塊長大,真是絕妙無比。媽媽們經常吵架,孩子之間也少不了動拳動腳。那個破屋子就跟個吉普賽人的宿營地一樣。每次,我們打架太過分時,父親把我們雙方都揍一頓;但如果我們和平共處,他對我們又很好。你能想像出在這樣一個家庭中是怎麼生活的嗎?」 「很難想像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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