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007系列小說 > 探月號導彈 | 上頁 下頁 |
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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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這些肮髒的傢伙!」他盯了我一下。「對啦,以前我就見過你,也是在這兒,簡直就是妓女一樣!象你們這樣的人,我不叫警察來抓你們,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還不趕快多謝我?要知道,你們犯的是猥褻淫亂,有傷風化罪!」這些冷酷無情的句子,從他口中一字不差地吐出來,象經過訓練似的。不知他對這種特別屋裡的其他戀人,是否也擺出這種態度。 罵了許久,他還不肯罷休,摸摸口袋,掏出他的記事本來說:「喂,叫什麼名字,自己如實道來吧。」他用口水舔了舔那半截鉛筆,眼光轉到德立克身上。剛才意氣風發的德立克,象鬥敗的公雞一樣縮在那裡,嚅嚅地說:「呃,我叫傑姆士·克蘭特(現在正上演的電影中的主角就叫蓋利·克蘭特),家住奈特貝特區洋槐路二十四號。」管理員抬起頭:「沒聽說奈特貝特有條洋槐路,只知道有條叫亨利·牛津路的而已。」德立克馬上就掙扎似的大聲說:「怎麼沒有?在小巷裡。」一會兒,他又虛弱地接口:「雖然在小巷,不過……。」管理員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看看我說:「那麼你呢?」他的表情不懷好意,好象面對著一個娼妓。我覺得很渴,於是吞了吞口水說:「我姓湯普生,全名是維多利亞·湯普生,家住倫敦托馬斯路(由於過分緊張,差點說成湯普生路),門牌是二十四號(號碼和德立克的一樣,等講出後我才發覺,由於緊張,實在沒法考慮其他)。」「屬什麼區?」他這話是什麼意思我不懂,只得生氣地看著他不回答。「喂,我問你郵政區號。」他戲弄我似地提高音調。我忽然想到吉普賽區,於是無力地答:「SW六區。」寫完之後,他啪的一聲把記事本合起來,說:「好了,快給我滾開!」一面指著外面的馬路。 我們嚅嚅無言地照他吩咐離開,可是他又從後面追過來指著我們大聲叫喊說:「以後不要再來光顧了,你們兩人長什麼樣我已看得一清二楚,再給我瞧見的話,叫警察來!」 這時候,已經有不少看熱鬧的人,三三兩兩地站在馬路邊,有些面露嘲笑,有些對我們指指點點,嘴裡嘰嘰咕咕地不知在說些什麼。我緊挽著德立克的手臂(為何不是他挽著我呢),急步逃開光亮的地方,本能地拐向右邊一條下坡的路。我們越走越快,雖然已經鑽到小巷裡了,但我們仍沉默著,一語不發。車子停在坡頂,可我們實在不敢再回到那地方,只好不坐車子,另外想別的辦法回去,反正只要不再接近那倒黴的電影院就行了。 可是德立克不久又改變了主意,想把車子開回來。他緊鎖著眉,考慮了一會兒,說:「車子的車號被那些人記去了實在不好,我還是把它開回來吧! 這次我一個人去,待會兒我們在溫莎大廈華拉斯街的對面見,大概十分鐘就可以把車開到那裡。」說完他一把推開我,大步消失在黑暗中。 我木然地站著,注視他遠去的背影。他一向是個灑脫的人,走路總是昂首挺胸,現在卻沒了往日的模樣了。一直到不見了他的身影,我才孤獨地走過和華克街平行的那條路。 直到這時我才稍微清醒了一點。這才發現手上仍拎著那條內褲。我把內褲收到手提包裡去,掏出鏡子,借著路邊的燈光,打量了一下大難後的自己。 我的臉色灰白透綠,眼睛空洞洞地掛在眼眶裡,不復往日的神采。本來柔順的頭髮也因剛才一躺而弄得披散在腦袋上。嘴唇上的口紅,則被德立克剛才狂風驟雨般的擁吻弄得斑駁不堪。在這難得冷靜的時刻裡,我想起剛才所發生的一切。「這對肮髒的野狗!」這句話對我們來說的確是很貼切啊!我覺得全身發冷,一種從未有的下流感霎間湧上了我的腦海,讓我覺得一陣陣的噁心。今天的事是就此終了,還是要繼續再發展下去呢?我又想起這以前的好幾個星期六,我們在特別小屋中翻三倒四的動作,一定被人暗中偷看了去,這些人也許早把德立克的車號記下來了,或許那些常在戲院附近走動的小孩也把車號記了去。每個犯罪現場,總會有人愛管閒事!那個管理員說,我們犯了罪,這些罪在保守的、新教徒的英國,簡直是罪大惡極、無可寬恕……。 當德立克從地下彈起的一刹那,他赤條條的下身一定全入了管理員的眼睛。 啊呵!越想越噁心,我不寒而粟。這一輩子從來沒碰到過這麼丟臉的事。他們會記清楚我的臉嗎?他們會認得我嗎?想到這裡,我不禁把頭深深地埋進了掌心裡。 啊!只希望這是一場夢!即使是惡夢也好。現在我唯一慶倖的,是可以暫時離開德立克了。現在他也許已把車子開到,在那兒等我了。我朝鏡子瞥了最後一眼,拍拍面頰,整整頭髮,然後趕快橫過馬路,拐彎朝溫莎大廈方向走去。一邊走,一邊情不自禁地回頭張望,生怕有人跟蹤似的,可縱使我一再告誡自己要鎮定,那些鄙夷的嘲笑聲和指摘聲,還是由四面八方湧過來:「看哪,就是那女孩兒!」「就是那傢伙!」「嘖嘖嘖,真不要臉,她的身體已被弄髒了!」 第四章 「再見,葳芙」 對我來說,這個夏天的晚上並沒有結束。我到達華拉斯街時,看到德立克的車子停在對街,我的心稍稍安定下來。但接著我就看到他車旁站著一個警察,正在跟他說著什麼。這時德立克恰好側過頭來看到了我,我只得走過去。「你看,警官先生,我說得不錯吧!這位小姐來了。她……得上洗手間……。 我說的都是實話啊!」 看樣子又是樁麻煩事。我調整了呼吸,上前略作寒暄,就鑽進了德立克的車子裡。這警官先看看我,露出一抹古怪的笑,然後對德立克說:「好了,以後不可在這兒停車。既使有急事,也不可以隨便把車停在這裡。」說完用手摸摸他的絡腮胡。 德立克如釋重負地朝警官畢恭畢敬地行了個禮,然後縮回車裡,坐在我身旁。警官只動了動鼻翼,哼哼了兩聲,並不回禮。車子發動了,再也不情願稍作停留似的飛馳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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