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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刀殺人(6)


  第二天中午,邦德乘拉古納直達快車去威尼斯祖古納列車外形精緻華麗,呈流線形.但內部設施卻不怎麼樣。座位是為個子較小的意大利人設計的,邦德坐在上面,倍感局促。再加上他的座位緊挨著過道,正好在車軸上方,把他搖晃得很不舒服。此刻,即使列車外展現出童話中的仙境,邦德也不會感興趣。他坐在晃動的車廂裡看著一本書,不時動一下坐得僵硬的長腿,心裡面暗自咒駡意大利這個鬼地方。

  火車終於開過梅斯特雷,進入了威尼斯城。窗外掠過威尼斯城的迷人景色。運河中綠波碧浪,落日映在水中,泛著紅光,令人賞心悅目的麗蒂宮飯店矗立在眼前。邦德已經訂了南蒂宮飯店二樓最好的雙人房。

  晚上邦德大肆揮霍了一番,甩掉了一大把面額一千里拉的鈔票。他出人一個又一個的豪華酒吧,力圖向人們顯示他是個前程遠大、地位顯赫、收入頗豐的作家,正如他向那個女人所描繪的那樣。威尼斯的第一個夜晚讓邦德感到十分愜意。他心情愉快地回到麗蒂宮飯店,很快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邦德花了一個上午在大街小巷漫步街頭巷尾,希望能找到一些線索。他參觀了兩座教堂。『卻不大欣賞它們的內部結構和裝飾,只是想從側門出去之前仔細看一下有沒有人從大門進來跟蹤自己。當他確定沒有被人跟蹤後,便來到弗洛裡思酒吧,要了阿麥裡坎開胃酒,自斟自飲,耳邊不時飄過一對法國男女的竊竊私語。他突然一時興起,買了一張明信片寄給他的秘書。秘書曾隨喬治亞小姐來過意大利。邦德在明信片上寫道。「威尼斯迷人之極。去了火車站和股票交易所。一切盡如人意。下午還參觀了市噴水裝置,然後在剩啦影院看『布麗奇特·巴多特』。你聽過『啪!我的太陽』這支曲子嗎?太美了!這兒的一切都充滿了浪漫情趣。」邦德這麼寫雖然是一時心血來潮,但確實也反映了他對威尼斯的真實感受。五月和十月是威尼斯最美好的時節,白天陽光和煦,夜晚涼爽宜人。儘管陽光普照,卻絲毫本覺刺眼。空氣中到處彌漫著清新的氣息,遊人漫步在長達數裡的石頭路面上,毫無倦意。這段時間遊人也比較少。儘管威尼斯能夠較而易舉地容納十多萬遊客,把他們分散在背街、小巷、廣場上,或是塞進公共汽艇中,然而在人少時遊覽這座城市華麗更令人感到逍遙自在,心情舒暢。

  盡興遊覽後,邦德早早地吃了午飯,回到旅館。他關上房門,脫下外套,匆匆檢查了手槍,關上保險,練習了兩次快速搶槍動作,然後將槍插過槍套。該動身了,他登上開往阿爾帕羅尼的12一40路公共汽艇。汽艇劃過明鏡一般的汙湖,把威尼斯城遠遠拋在了後面。邦德坐在船首,心裡面覺得很不踏實:等待自己的究竟是什麼呢?

  從阿爾伯羅尼碼頭到名記·阿爾伯羅尼海濱浴場有一條約半英里長的泥路,路面上塵土飛揚。島上散亂分佈著一些別墅群、未竣工便被遺棄的建築物和一片殘垣斷壁。俄海有一些戰時遺留下來的炮臺,上面爬滿了野草。不遠處有一片用鐵絲網圍起來的空地,看樣子,前曾接個高爾夫球場,鐵絲網上掛著很多畫著骼髏的木牌,上面寫著「危險」的字樣,警告人們不得靠近。也許鐵絲網周圍那些沙丘和灌木叢裡還殘存著戰時埋下的、沒有被挖出來的地雷。整個地方給人一種荒涼、神秘之感,甚至使人覺得有些毛骨悚然。同他一小時前才離開的繁華熱鬧的威尼斯城相比,真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

  邦德沿著那條半英里長的路穿過半島來到海浪時,已經出了一身的汗。他在一棵銀葉相思樹下停下來,休息片刻。前面已經再沒有樹木可遮擋烈回了。幸好,目的地已經不遠了。在他前面有一個搖搖欲墜的木牌路標,上面用藍色油漆寫的「巴尼,阿爾伯羅尼」幾個字已經褪色。路標以遠是幾排小破木屋,再往前便是一片約百米寬的沙灘和一片藍庭模的大海。海灘上一個人也沒有,優穿過路標後,前面隱約傳來了一陣那不勒斯的音樂。音樂聲是從一個看起來要倒塌的茅屋裡傳出來的。茅屋四周貼滿了可口可樂和各種意大利飲料的廣告。茅屋的靠牆處堆放著一些破躺椅、兩輛腳踏車以及一隻未充氣的兒童氣墊。一切設施都是那麼破爛不堪,邦德簡直不能相信這裡會是營業場所。他踏著曬得滾燙的鬆軟沙地,繞過茅屋,來到海邊。一片微微起伏的寬闊沙灘展現在他的左面,沙灘一直通向島中心。在他右側是一溜約一裡長的海濱,與半島頂端的防波境相連。海濱的後面是一片沙丘和那塊用鐵絲網圍起來的高爾夫球場。在離邦德約五百米開外的沙丘邊沿,有一團醒目的黃點。

  邦德向著那團黃點走去。

  走進黃色遮陽傘後,邦德沒有按照吩咐先破兩下,而是徑直俯下身,看著傘下她那暴露在陽光下黑裡透紅的身體,一面打一聲招呼:「你好。」

  她身穿黑色泳裝,躺在一塊黑白相間的浴巾上面。聽到邦德的聲音,她迅速將比基尼泳裝向上拉了拉,眼睛半睜半閉地說:「你提前了五分鐘。我告訴過你要先敲一下。」

  邦德在遮陽傘的陰影下緊挨著她坐下來,掏份手帕察了擦臉。「這塊沙地裡唯一的一棵棕桐樹用好被你占了,我只好趕緊先躲到樹下再說。在這種地方見面,虧你想得出。」

  她笑了起來。「和葛麗泰·嘉定一樣,我喜歡一個人呆著,不喜歡別人打擾。」

  「這裡就咱們倆嗎?」

  她睜大眼睛,「怎麼啦?難道你還以為我要帶保護者不成?」

  「你不是認為男人都是豬,沒有一個好的嗎?我想,為了以防不測,你……」

  「啊,可你是個豬紳士,豬先生。這兒太熱了,不是個開玩笑的好地方,況且我們是在做交易,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對不對?我給你講毒品的故事,你給我一枚鑽石別針,沒變卦吧?」

  「沒有,我們從哪兒講起?」

  「你問吧。想知道些什麼?」她支起身子,雙手抱膝而坐。眼神裡再沒有挑逗的意味,只乘下提防。

  這一變化沒有逃過邦德的眼睛。他漫不經心地看著她說:「他們說你的朋友科洛姆博是專幹這一行的大人物,就從他說起吧。他會成為我書中的主要角色,當然,不會用他的真名。可我需要有關的細節。你講講他是怎麼幹的吧。這種事作家生拼硬造可不行。」

  她垂下眼瞼。說:「埃恩裡科如果知道我把他的事說出去,定會大發脾氣的。我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來。」

  「我絕對不會讓他知道的。」

  她仔細地看著他。「邦德先生,如果他願意,沒有什麼他不知道的。而且他做事向來不擇手段,即使毫無根據。這我太瞭解了。」她掃了一眼他的手錶。「說不定他已經派人跟蹤我到這兒來了呢,他這個人疑心很重。」她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突然神色緊張、語調急切地說:「你還是快走吧,你不該到這兒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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